霓裳羽衣燃燒的剎那,裴遠的視網膜上炸開萬千血色甲骨文。
那是楊貴妃發間玉簪墜落時迸出的記憶殘片,每一枚甲骨文都裹挾著盛唐的胭脂香與青銅銹味。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燃燒的宮闈間分裂成九個鏡像,最年幼的鏡像蜷縮在現代醫院的病床上,胸腔插滿導管,而掌心的翡翠戒面正與懷表共振閃爍。
“歡迎來到真實與虛幻的夾縫。“鏡像楊貴妃的聲音從燃燒的《霓裳羽衣曲》樂譜中滲出。她的裙擺化作液態甲骨文,順著裴遠的襯衫領口爬入,在皮膚表面烙出血色方程式:丙戌年3月12日時蠱臍帶接入成功。
裴遠踉蹌后退,后腰撞上銅鏡。鏡中映出的卻不是此刻的盛唐太極宮,而是1997年上海實驗室的監控畫面——年輕祖母正將嬰兒臍帶接入青銅鼎,鼎內沸騰的時之砂中懸浮著現代醫院病床的全息投影。
鏡像楊貴妃突然撕開胸口霓裳。燃燒的綢緞化作萬千甲骨文碎片,每片碎片都刻著裴遠的基因序列。當碎片接觸到他的皮膚時,左臂經脈瞬間量子化,血管表面浮現出《霓裳羽衣曲》樂譜。那些音符化作實體鎖鏈纏住腳踝,將他拖向燃燒的太極宮主殿。
“這些都是你的時間殘片。“鏡像楊貴妃抬手輕點,燃燒的裙擺突然分裂成九條青銅鎖鏈。鎖鏈頂端懸掛著不同年代的楊貴妃軀體:1937年的黑白照片、1997年的病床監控、2023年的腫瘤病房...每個軀體都攥著半枚翡翠戒面,戒面裂紋正與裴遠懷表上的銘文完美契合!
裴遠猛然嘔出時之砂。砂粒在空中重組為動態甲骨文,化作利刃刺入機械祖母浮現在半空的虛影。當激光束被甲骨文折射時,整座太極宮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跳動的青銅血管網。血管表面浮現的樂譜突然凝實,化作青銅巨斧劈向裴遠天靈蓋!
“這才是真正的九鼎歸元。“機械祖母的電子音帶著電流雜音,“你的心臟就是最后一塊臍帶!“
裴遠在青銅巨斧劈落的瞬間發動瞬移。當他降落在太極宮偏殿時,眼前的景象令他窒息——九個不同時代的自己正以不同姿勢舉著青銅斧,斧刃同時劈向虛空中同一坐標。
1997年的自己穿著白大褂,手握基因手術刀刺向培養艙;
2003年的自己躺在ICU病床,胸口插滿數據線;
2023年的自己穿著防輻射服,正將翡翠戒面植入克隆體顱骨;
而此刻盛唐的他,手持玉簪對準楊貴妃心口...
“時之砂會修正所有悖論。“鏡像楊貴妃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她裙擺燃燒的甲骨文突然凝聚成青銅血管,血管表面浮現《長恨歌》樂譜。音符化作實體刀刃刺穿裴遠肩膀時,他看見血管內部流淌著歷代克隆體的記憶殘片。
機械祖母的實體突然降臨在太極宮穹頂。她的軀體由無數青銅管道編織而成,每一根血管都在跳動著《霓裳羽衣曲》的節奏。當她降下巨型激光刃時,裴遠看見自己所有分身的命運線在被斬斷——
1997年的白大褂分身消失,培養艙爆裂成血霧;
2003年的ICU分身消失,數據線化作焦黑殘骸;
2023年的克隆體分身消失,翡翠戒面在克隆體顱骨上熔成紅寶石...
唯有此刻盛唐的裴遠站在血泊中,手中的玉簪正一點點刺入自己的心臟。
“你以為這是終結?“機械祖母的復眼射出全息投影,整座長安城的地基轟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青銅豎井。豎井深處傳來機械運轉的轟鳴,無數胚胎艙順著青銅管道飄向地面,每個艙內都躺著不同年代的嬰兒——每個嬰兒的右臂都刻著相同的饕餮紋!
裴遠突然嘔出時之砂。砂粒在空中組成動態甲骨文,化作鎖鏈纏住機械祖母的機械臂。當鎖鏈收緊時,他看見機械臂內部流動著與自己相同的血液——那血液中居然漂浮著自己的倒影!
裴遠反手將玉簪刺入血管。當玉簪觸及血管內壁的剎那,整座長安城的地面突然量子化,青石板裂解成流動的甲骨文銀河。銀河中漂浮著微型太極宮模型,每個模型里都上演著不同的歷史悲劇。
“你一直都是臍帶本體。“鏡像楊貴妃突然實體化,她破碎的機械心臟正與裴遠懷表共振。裙擺燃燒的甲骨文雨中浮現基因圖譜:圖譜顯示裴遠與楊貴妃的DNA鏈糾纏成莫比烏斯環,環上刻滿歷代死者的姓名!
裴遠觸碰燃燒的甲骨文,皮膚瞬間量子化。在量子態的視野中,他看見五個平行時空的自己正同時舉著青銅斧,斧刃劈向的虛空坐標上浮現著祖母臨終的記憶殘片——1997年的實驗室爆炸中,年輕祖母將翡翠戒面塞進他襁褓時,戒面突然閃過盛唐楊貴妃的自縊畫面!
“這才是真正的九鼎歸元。“機械祖母的機械心臓碎片化作甲骨文雨。裴遠在暴雨中看見自己所有分身的心臟位置都浮現出鼎耳形狀的烙印,而此刻長安城的地面突然隆起青銅樹根,根系中爬出歷代克隆體殘缺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