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們當年可沒有你們現在這個情況，什么高科技的都用上了，說起來我們仨當年并不知道那玩意兒叫什么夢境之門，只當是個沒人來的小山洞。”

“你爺爺奶奶知道的，當年可是百年一遇的饑年，本來咱仨是想著上山上，看還能不能再找點吃的，可哪想碰到個從未見過的山洞，這不得進去瞧瞧？”

“說到那山洞，那也是奇特，進去后就像是抵達了另一方世界，里面的人都穿著比現在還時髦的衣服，那些衣服吶，摸起來光滑得出奇，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布料的質感，就像是……是……”

楚壽齊緊閉著眼，蹙眉，扭著頭思索著該用什么東西來形容那種質感。

就在這時，一直在外忙活的楚辰龍推門而入，手上還搬著一箱礦泉水。

“飯還有一刻鐘好，大家渴了的話可以來拿點水。”

話音剛落，楚壽齊猛地一拍大腿，騰地站起身，指著楚辰龍手中抱著的水。

“對！就是這個！那衣服的質感，嘖嘖嘖，就像是在摸水！”

想出形容的物品后，楚壽齊/心情大好，悠哉悠哉地接過水，坐回廚房中間的檀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繼續道。

“那里面的人吃的東西，也是別具一格！好多說不上名字的野果菜肴，就算是放到現在，我也找不出能與之匹敵的。”

“不過后來，我們兄弟三個想再進去，卻怎么也找不到了，那個山洞就像是一場夢境，迷幻，離奇，想回頭卻再無可能……”

楚壽齊搖著頭，語氣有些低沉，但突然，他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充當門神的楚生和陳雨。

“本來呢，大哥并不打算過這個生日，一是因為我們三個人現在的年齡，著實有些超出正常人范疇了，其次便是你們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我們這生日也過夠了，不太需要了。”

“不過……”

楚壽齊扶起靠在椅背邊上的蛟龍頭拐杖，快步走到門口，平視著楚生。

“當我們得知咱家出了兩個名校夢境專業的優等生時，便籌劃了這一次的壽宴。”

楚壽齊每說一句，就要向外張望一眼，似乎院子外有什么能夠令這位百歲老人，感到恐懼的東西。

“嗯……先說這么多吧，飯菜應該快做好了，你們都先出去吧，楚生和那個小女娃娃留下，你們幾個走的時候把門帶上。”

趕走第四第五兩代人后，楚壽齊云淡風輕的臉上露出一抹恐懼，他神色凝重地望了眼院子外的田野，接著將不知何時安裝上的金屬板合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要聽好了，明天必須返回城里，善意的謊言也好，撒潑打滾也罷，明天說什么也要回去！我們兄弟仨拿了他們的東西，本以為不會被發現，可現在他們還是找過來了。”

楚壽齊抬起拐杖，敲了敲地面，眼睛里盡是苦澀和不忍。

“好了，就這么定了，你們出去吧，記住，無論如何，明天晚上，必須離開！”

說完，楚壽齊的表情再度恢復成最初那樂呵呵的模樣，瞇著眼，將一頭霧水的楚生和陳雨送出廚房。

……

夜晚，楚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晚飯前的一幕幕情景。

知曉睡眠無果，楚生干脆爬起來，穿戴好日常訓練用的裝備，離開院子，來到搭建好的稻草人下，準備繼續尚不完美的訓練。

靠近田壟的房子一角，一顆長有尖角的黑色頭顱緩緩探出，與夜色相融。

“唰！”

“唰！”

“唰！”

一道道刀刃劃過稻草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中回蕩，風呼嘯著刮過楚生耳旁，將底下的動靜完全遮掩。

“討債的找過來了。”

楚壽平端坐在堂屋正中的位置上，緊握著手中的龍頭拐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翳。

“別鬧出太大的動靜，孩子們還在睡覺，收拾完那群雜兵，壽齊和壽與清理戰場，務必在天亮前將周圍的痕跡全部抹除。”

楚壽平語速緩慢地說著，雙眼無神地直視著前方，手掌下包裹的木雕龍頭隨著楚壽平逐漸攀升的氣勢，發生著一系列的變化。

先是原本半睜半閉的雙眼逐漸張開，緊接著一道道極其細微的齒輪轉動聲從拐杖中傳出，楚壽平腳下的地面裂開一條條縫隙。

“注意別用太多，我可不想在收拾完那群討債鬼后，還要把你倆一個個打醒。”

楚壽平說完，緩緩站起身，風拂過寬大的壽衣，無意中顯現出壽衣下骨瘦如柴的體型。

“我先去了，你們跟上。”

楚壽平走出堂屋，來到院子里，輕抬起龍頭拐杖，稍加用力，砸在地面上。

頓時，一股氣勢從他身上蕩開，將地上散落的，還沒清理干凈的塑料袋全部吹到墻邊。

黑暗中，那群尖角怪物們在感受到這股氣勢，先是一愣，隨即大量的信息素被從記憶的最深處提取出來，怒火瞬間涌現，定好的計劃在這一刻就如同隨口開的一句玩笑，直接被它們，甚至是計劃的制定者忽略了。

“來，戰！”

楚壽平反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龍頭拐杖，原本作為頭部的木雕龍頭，此刻化為了槍矛的握柄，而原來的拐杖底部，則是變成了一截槍刃。

槍刃的解放，導致被封鎖許久的，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能量被完全釋放，引得院子和祖宅范圍內的空間出現了嚴重的扭曲現象。

大量夢境產物在院子和房子的角角落落滋生，并向著熟睡中的人們蔓延。

楚壽與緊隨其后從座位上離開，手中的蛇頭拐杖上亮起道道幽綠色的光芒。

完全閉合的蛇瞳緩緩睜開一條縫，陰冷狠戾之意從中溢出，讓堂屋內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安靜。”

楚壽與嘶啞著聲音喝道，陰冷的眸子中透露著無窮無盡的殺意。

在常人耳中，這聲音充其量就只是聽著讓人感到不舒服，但在夢魘和夢境生物的耳中，這道聲音就相當于黑白無常在念生死簿，宣告某人的陽壽已盡。

在楚壽與聲音的震懾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夢境生物紛紛停下了繼續入侵的腳步，或待在原地伺機待發，或退回夢境缺口，等待下一次的能量逸散。

入院的正門門口，楚壽齊宛若一尊戰神，手持龍頭長槍，用蔑視的眼神盯著已經放緩速度，但還是在逐漸靠近的夢魘們。

然而，就在楚壽齊即將動手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如同剛完成奪舍的紅狼，在身側兩道一長一短的銀光的掩護下，沖入夢魘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