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陳雨剛跑出高鐵沒幾步，身后便傳來一聲車門關閉的聲響。

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去，看到的是完全封閉的高鐵，霎時間，濃濃的絕望涌現，陳雨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無助地看著緩緩啟動的高鐵。

“別傻愣著了，快過來！”

楚生拽起跪在地上的陳雨，拉著她向公交車的方向狂奔。

街道盡頭，莫名出現的黑霧帶著駭人的威勢，向兩人所在的位置蔓延，所過之處，響起密密麻麻的蟲蝕聲，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讓一讓！讓我們上去！”

楚生拖著陳雨跑到公交車旁，看了眼已經近在咫尺的黑霧，想都不想，將陳雨推上公交車，隨后自己才擠了進去。

好在，楚生身形比較瘦弱，在黑霧蔓延過公交車門的瞬間，他向前一挺，擠進了公交車。

黑霧席卷而過，公交車的車門和車窗處就像是有一層透明的結界，將黑霧阻擋在外面。

緊接著，公交車開始緩慢地向前移動，在感知到公交車的移動時，車上所有同學紛紛看向了駕駛位。

果然，那邊依舊沒人。

無人駕駛的汽車他們坐過不少次，但這無人駕駛的公交車還是第一次乘坐。

出于對新鮮事物的好奇，以及對未知的黑霧的恐懼，公交車內的氣氛一度變得出奇的祥和，所有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

看風景的，研究公交車行駛方式的，沉浸在黑霧帶來的恐懼中的，甚至還有精神力不足，倒頭就睡的。

不多時，一聲慘叫打破了這安靜祥和的氣氛。

“發生什么事了？”

楚生尋著聲音看過去，慘叫聲的發出者竟然是那名研究公交車行駛方式的學生。

他雙手撐在儀表盤上，身體向前傾斜，但是頭卻一個勁兒地向后仰，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矛盾的狀態。

“救……救……我……”

馬輝吃力地喊道，求救的聲音就像是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的。

其他人在聽到求救聲后，身體不由地一抖，隨后一個個背過身，裝作沒有聽到馬輝的求救聲，手忙腳亂地無所事事著。

看著同學們的態度，楚生心里惱火得很，但他明白，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于是他強壓下怒火，快步走到痛苦的馬輝身邊，抓住后者的肩膀，用全力往后拉。

然而，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在與之對抗，無論楚生用出多大的力量，依舊沒辦法讓馬輝的身體和后腦勺之間的角度增大，反而兩者之間的角度還在緩慢縮小。

“救……”

“嘭！”

馬輝說話的瞬間，一股能量從他的身體中噴涌而出，將其身后的楚生彈開，一路暢通無阻地撞在車廂的尾部。

“呃啊！”

楚生忍著胸口和背部傳來的劇痛，站起身，立刻往馬輝所在的車頭處沖去，但沒走幾步路，楚生就停下了。

他怔怔地看著車頭處那扭曲的黑色人影，怎么都不敢相信，僅僅只是幾息的時間，事態就發展成這樣了。

公交車的前擋風玻璃就像是不存在一般，任由馬輝已經變成黑色非牛頓流體的上半身在其中來回挪移，似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他往外，但馬輝的意志仍舊在跟這股力量僵持。

楚生杵在原地，想救，但又不敢上前，生怕被卷入其中，到時候別說救人了，就連脫身可能都是個問題。

馬輝的精神逐漸衰弱，意識彌留之際，他的頭旋轉一百八十度，感激地看向身后那個一直在幫助他對抗黑霧中未知存在的同學。

但當他轉過頭時，卻發現那個“幫助”自己的同學，此刻竟站在車廂中部，冷漠地看著自己死亡。

想到這兒，馬輝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刺骨，意識消散的最后時刻，他爆發出有史以來最大的勇氣，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楚生，隨后便再也無法抵御黑霧的吸引力，整個人化作一縷黑煙，穿過玻璃，融入黑霧當中。

……

“你為什么不救他？”

“明明剛剛你只要拉一把，馬輝就能得救了，你為什么要停下？”

問話的人是馬輝的同班同學牛子昂，他和馬輝作為高三三班最好欺負的一對牛馬兄弟，早就有了些同為弱小者的惺惺相惜，可現在，小團體破碎，牛子昂再無人可以同苦共苦。

為了掩飾心中的后悔和憤怒，牛子昂欺騙自己，認定是楚生不作為，才導致馬輝的殞命，卻全然沒有意識到，打從馬輝最開始求救時，他就用行動拒絕了對方的呼救。

“那你呢？你做了什么？”

楚生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到車廂尾部，靠在剛剛被自己撞出來的凹陷處，平靜地直視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馬輝的死觸發了什么條件，公交車的速度逐漸放緩，環繞在公交車旁邊的黑霧也有了消散的跡象。

“快看那邊！”

陳雨突然喊道，只見黑霧散去，一座高塔出現在公交車前方大概兩百米的位置上，高塔整體呈螺旋狀，由淺褐色的泥磚搭建而成。

“下車？”

楚生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接著也不管有沒有人跟上，離開公交車，入魔一般地向高塔走去，越走速度越快，最后干脆直接奔跑起來。

但奇怪的是，楚生和高塔之間的距離卻始終沒有減少，無論楚生用多快的速度往高塔那邊跑。

“等等，鬼打墻？”

楚生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自己剛剛跑了半天，竟然還站在公交車的車頭，而當楚生看到車上其他同學，尤其是萬年老二陳雨怪異的表情時，頓時明白了自己剛剛的行為舉止是多么的令人不解。

原地踏步？又或是原地高抬腿？

其實差別并不大，都不像個腦子正常的人該有的樣子。

“你們也下來，我估計這個地方有人數要求。”

公交車上的同學相互之間看了看，沒有一人有所行動，都在等著別人將下車的名額占去。

見沒人有所反應，楚生長嘆一聲，將目光投向車門旁邊的陳雨。

“陳老二你要是不下來，以后就只能當老二了，再說了，就憑咱倆的知識水平和身體素質，就算打不過里面的蜥蜴人，我們還是能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