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一班，應到六十人，實到二十二人！”

“高三二班，應到五十八人，實到十人！”

“高三三班，應到五十八人，實到二十六人！”

“高三四班……”

教學樓三樓，高二十班的教室內，楚生一手撐著下巴，歪著頭聽著外面操場上傳來的一聲聲喊話。

把文化課成績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此刻也竟停止了評講試卷，嘆息著坐在木板凳上，時不時摘下眼鏡，擦拭眼角溢出的淚。

“高三十班，應到六十六人，實到……實到一人！六十五人，迷失了……”

隨著最后一聲喊話落下，隔壁班突然響起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楚生一愣，記得沒錯的話，隔壁班現在應該是在上公開課。

沒等啜泣聲持續多久，底下的操場上，剛剛的聲音再度響起，雖然已經平復了情緒，但聲音中還是夾雜著傷感和絕望。

“高三十一、十二班，應到一百人，實到……零人……他們都迷失了……”

此話一出，被尊稱為“太后”的葉赫菈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底下的學生怎么看，拿起一卷抽紙，匆匆走出教室，躲到已經站滿了人的樓梯口，壓著聲音發泄自己壓抑許久的情緒。

“太后你也來了。”

葉赫菈沒有說話，只是木訥地點點頭，眼眶早已因不停地擦拭而泛紅說話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

“嗯，孩子們都沒了……也不知道這一屆還要離開多少人，明明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這世道……”

一年后……

“明天就是高考了，你們也都大了，部分人可能都已經成年了，該提醒的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有些非常重要的，我還是要再說一遍。”

葉赫菈站在講臺上，俯視著底下青蔥稚嫩的學生們，一段在他們老師間，誰都不愿再提起的記憶浮現，這讓她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

“入夢后，先別急著去看周圍的環境，一定要找回身體的主控制權，實在沒辦法控制住的，就找旁邊同學幫忙，新式高考的重點不在于淘汰別的學生，更重要的是讓自己活下來……”

“就這樣，加油，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辜負了你們這三年來的努力，你們父母的努力！現在放學，回家修整修整，以最飽滿的精神狀態，迎戰明天的高考！”

葉赫菈說完，教室里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但唯獨一人靜靜地坐在那兒，眼神空洞地直視前方，看上去是在思考什么東西，又像是單純地在發呆。

“好了好了別鬼嚎了，要嚎等明天考試結束，你們想怎么嚎怎么嚎，趕緊都回家去。”

葉赫菈趕著學生們離開教室，又在走廊上目送著這群活力四射的孩子們離開學校，隨后走回教室，站在講臺前，愣愣地看向空蕩蕩的教室，眼前再度浮現第一屆參與新式高考的孩子們的面孔。

……

“我回來了。”

“你先坐沙發上休息會兒，等飯好了我喊你。”

廚房門拉開一條縫，尋芳菲的聲音從中傳出，一起冒出來的還有讓楚生頓感幸福感十足的飯菜香味。

聞一下，糖醋排骨，愛吃的！

再聞一下，燉蛋，也是愛吃的！

“好了，來吃飯了，今天做的都是你和你哥愛吃的，飯在鍋里，今天做的是蛋炒飯。”

“好的奶奶，我來了！”

楚生麻溜地小跑到桌旁，打開電飯煲，煲內的蛋炒飯米粒顆顆分明，雞蛋的量也非常大，其中的香腸和蔥花就像是點綴，將蛋炒飯的“色”向上拉了一個層級。

“下來吃飯了！”奶奶的聲音在樓梯口響起。

楚生家是個復式，楚父楚母一般在二樓工作，少數情況下，要開私密性比較高的會議時，也會去三樓的小房間中進行。

不一會兒，楚天辰和蕭落櫻便從樓梯上下來了，奶奶尋芳菲走在兩人前面，嘴里依舊絮絮叨叨個不停。

“你看看你們，孩子明天都要高考了，你們怎么還這么不上心的，你看看隔壁的小劉，這段時間接送孩子，給孩子做飯，哪像你們，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樓上搗鼓你們的工作，也不知道關心關心孩子的情況。”

尋芳菲正嘮叨著，一陣密碼解鎖的聲音傳來，緊接著門開了，楚生的哥哥楚風也到家了。

“大兒子回來了！快快快，坐下吃飯，菜的溫度應該還可以，冷了的話我再去熱熱。”

……

晚飯后，楚父楚母二人將楚生和楚風喊到二樓，帶兩人進入一個放著三塊白板的房間后，關上門，順手又將燈給關上了。

“媽，這些是什么東西？”

“這些是去年高考，以及剛剛過去的一年中，各地夢偵局探索出來的夢境和存活下來的方式，小部分沒有危險的夢境，通關方式也都列在旁邊了，雖然不太可能跟你們今年碰到的一樣，但存活和通關方式都是不變的，你們可以在這邊看看，過會兒吳老師和楊老師會過來，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問他們。”

蕭落櫻說完，推門離開，而楚天辰則是將房間內一個能夠大幅放大精神力的設備啟動后，才離開房間。

房間內，楚生瞥了眼旁邊楚風的動作，隨后默默走到一邊，看向白板最上方的夢境組圖和旁邊的存活解析……

第二天，楚生早早地趕到教室，此時教室里已經來了半數的學生，但令人不解的是，一直以來時間觀念極強的葉太后，這會兒竟然不在教室。

不過看在今天情況特殊，楚生也就沒有多想，只當葉老師是去準備入夢的道具了。

半晌后，隨著上午第一節課的上課鈴聲打響，葉赫菈這才匆匆趕到教室，懷中抱著一個大紙箱子。

“按照學號，一個個上來領取入夢儀，拿到后，先不要碰上面任何一個按鈕，一切等廣播指令。”

楚生的學號是3，因此他很快就拿到了入夢儀，那是一個類似于小型投影儀的儀器，不過在作用上，可不是用于投影，而是將使用者的精神體吸入其中，并投放到一個指定的夢境門當中。

“都拿到了吧，現在，安靜，好好聽廣播里的指令，如果出現了操作失誤，導致沒辦法參加高考，那就只能算你成績作廢，后果同學們應該都清楚。”

葉赫菈說完沒多久，廣播中便有聲音出現。

“各位考生們大家好，我是這次的江城去考場總負責人，我叫陳冥，代號004，接下來將由我指導各位考生使用入夢儀。”

男人的聲音嘶啞低沉，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不過為了讓自己能順利地進入高考，楚生還是強忍著不舒服，一步步地入夢儀與自己的太陽穴連接，隨后挑了個舒服的姿勢，伏在桌上。

“全體考試請注意，高考即將開始，倒計時，三！二！一！”

隨著倒計時的結束，楚生頓感一陣刺痛在兩側太陽穴處出現，緊接著自己好像失去了對身體的操控權，整個人就一直下墜，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