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因貓的肉墊踩過監控屏幕，江臨舟盯著寵物殯葬館二樓控制室的數十個分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被沈小棠碰過的襯衫紐扣。三天前的櫻花苑鬧劇在監控錄像里循環播放，橘貓拖著打歌服竄上樹梢的畫面定格在中央屏幕。

“江總，這是本月第三起過敏原暴露事故。”助理指著檢測儀上的紅色曲線，“自從遇見沈小姐后，您接觸其他人類的安全時長從3分鐘提升到了5分17秒。”

江臨舟的鋼筆尖在報告紙上洇出墨點。視頻里沈小棠正踮著腳夠樹上的橘貓，薄荷綠衛衣下擺隨著動作掀起，露出一截瑩白的腰線。當她的手指無意間擦過園藝師遞來的長柄剪時，檢測儀突然發出蜂鳴。

“準備三號預案。”他摘下金絲眼鏡擦拭，“聯系‘白事百科’平臺，就說星海愿意免費提供十場寵物葬禮的妝造服務。”

助理的鋼筆啪嗒掉在鍵盤上：“可我們上個月才起訴他們系統漏洞......”

“要附帶指定遺體美容師條款。”江臨舟將監控畫面放大，沈小棠鼻尖沾著貓毛打噴嚏的模樣填滿整個屏幕，“過敏原脫敏治療需要持續刺激源，這是科學。”

玻璃幕墻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

沈小棠抱著快遞箱摔進寵物骨灰寄存室時，正對著手機里的訂單發愁。“星海提供的免費妝造服務”的標題在通知欄閃爍，她分明記得自己點擊的是殯儀館耗材采購鏈接。

“這是新型寵物骨灰盅？”她戳了戳箱子里毛茸茸的球形物體。

“那是給長毛貓準備的告別式假發。”江臨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今天換了玳瑁色眼鏡，白大褂下露出深灰色高領毛衣，手里端著杯氤氳熱氣的咖啡。

沈小棠觸電般跳起來，后腰撞上寄存架。裝著金毛犬骨灰的星星罐晃了晃，江臨舟一個箭步沖上來扶住，咖啡全灑在沈小棠的帆布包上。

“我的粉餅！”她手忙腳亂地搶救化妝刷，“江先生對咖啡因過敏？”

“是對無序狀態過敏。”江臨舟抽出手帕擦拭濺到腕表上的液體，忽然抓住她沾著咖啡漬的手，“不過現在有了更重要的研究課題。”

沈小棠被他拽著穿過長廊，消毒水混合著雪松香一個勁往鼻腔里鉆。路過哀悼室時，正在給英短貓誦經的客人驚掉了木魚槌——從來不讓人類近身三米的江老板，此刻正攥著姑娘的手腕大步流星。

恒溫實驗室里漂浮著淡藍色數據流，沈小棠被按在診療椅上，手腕扣著生物電監測環。江臨舟的鏡片反射著電子屏冷光，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她過敏源檢測報告。

“塵螨四級過敏？”他眉頭皺得能夾死飛過的果蠅，“這種情況下還養貓？”

“那是殯儀館的流浪......”沈小棠話音未落，警報器突然炸響。存放寵物DNA樣本的液氮罐冒出詭異青煙，緬因貓叼著半截電線從通風管探出頭。

江臨舟條件反射把沈小棠護在身后，這個動作導致兩人同時栽進備用骨灰盅陳列柜。沈小棠的手肘壓在他胸口時，檢測儀上的過敏指數不降反升。

“江總！”助理破門而入，“緬因貓又黑了供電系統......”

糾纏成一團的兩人從骨灰盅堆里抬頭，江臨舟的眼鏡腿勾著沈小棠的發圈，她的口紅在某人鎖骨上劃出曖昧紅痕。助理默默掏出手機拍下發到工作群：【過敏原中和實驗初步成功】。

當晚，沈小棠收到二十箱同城快遞。除卻殯葬耗材與防過敏貓糧，最底下壓著燙金請柬：寵物時裝周特邀遺體美容師，落款處畫著只戴眼鏡的緬因貓爪印。

而江臨舟盯著監控里簽收快遞的沈小棠，將今日實驗數據錄入加密文件夾：【接觸時心率提升40%，皮質醇下降25%，建議延長單次接觸時長至1小時】。緬因貓蹲在鍵盤上，一爪子拍開視頻通話請求，屏幕那端赫然是櫻花樹上那件打歌服的主人——當紅女團成員林小姐正對著鏡頭舉起褪色的練習生編號牌。

窗外春雨悄然而至，浸泡在咖啡漬里的帆布包隱約浮現星云圖案，那本該是某份寵物骨灰標本的設計圖。沈小棠給橘貓梳毛時，梳齒間閃過金屬光澤——半枚刻著“C位永駐“的紀念徽章，正靜靜卡在貓咪項圈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