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聞香居被查
- 晏山亭
- 請勿失眠
- 2003字
- 2025-05-16 23:18:07
“云曈,今日你是幾個意思?”
蕭硯亭坐在案幾前,指尖重重叩在暗察司的檔案上。
燭光將他的影子投在身后屏風上,玉簪花的刺繡紋路割裂了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云曈站在案幾對面,垂眸撥弄著袖口銀線。
她輕笑著抬眼,眼里晃著燭光:“王爺是對今日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狐裘滑落在臂彎,露出里面繡著暗紋的中衣,“莫不是不喜今日接母親回府的安排?”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硯亭猛地起身,案上檔案背帶起的風掀得嘩嘩作響。
他望著云曈,想起母親那聲軟軟的‘阿曈’,喉結滾動,“誰讓你擅作主張換了府內陳設?”
“王爺是在興師問罪?”
云曈挑眉,繞過案幾湊近他。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百合香,混著他方才打翻的墨香,在狹小的空間里織成張網。
蕭硯亭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涼的屏風上,聽見她輕聲說:
“那些鎏金器物刺得她整夜難眠,您知道嗎?還有您藏了十年的畫像,邊角都被蟲蛀了,我不過是讓人裱起來……”
“夠了!”
蕭硯亭別過臉去,卻在看見她眼底的水光時,想起馬車里母親握著她的手,說“阿曈像極了年輕時的我”,忽然伸手扯松領口玉帶,“云曈,你多管閑事了?!?
云曈看著蕭硯亭眼底的復雜之情,沒有再說下去,走回案幾前面,福了福身:“既沒有別的事,那臣妾先告退了?!?
“對了。”
蕭硯亭看向云曈的背影道:“樞密使在查找【聞香居】的主人,你打算怎么辦?”
空氣驟然凝固,蕭硯亭看著她背影僵住,像是被人猛地攥住心臟。
【聞香居】是兩人相遇的地方,亦是這一切的起源。
這段時間,她周旋于春闈慶功宴的明爭暗斗,又忙著籌備接蕭母回府,竟將聞香居的事拋在腦后。
云曈轉身看向蕭硯亭,目光里映著案幾上跳動的燭火。
她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掌心,開口道:“王爺,可否借我一輛載貨馬車和馬匹?”
蕭硯亭挑眉:“你要馬車做什么?”
“燒了它。”
云曈的聲音帶著決然的態度。
蕭硯亭忽然冷笑,伸手扣住她手腕壓在案幾上,密報被帶起的風卷到地上:“燒了?夫人可舍得?聞香居可是夫人這三年來唯一的依靠,唯一的落腳地,夫人可真灑脫?!?
他盯著她眼底的決絕,喉結滾動,“那是你當時從火場里爬出來后唯一擁有的東西?!?
“難道王爺還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她仰起臉,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陰影,“留著它,等樞密使從暗格里翻出云家以往的賬本?還是等他們順著密道摸到廢王府的暗道?”
她的指尖劃過他攥著自己的指節,“當年是我用命創立的東西,如今該由我親手送它歸土?!?
蕭硯亭松開手,后退半步倚著書架。
窗外的雪光映在她臉上,將陽光里的火光襯得格外凜冽。
“法子倒是有,”他指尖輕扣著案幾,檀木桌面發出沉悶的響,“夫人可愿用一樣東西交換?”
云曈唇角勾起,搖頭時珍珠釵輕晃,聲音裹著三分薄涼:“蕭硯亭,既然有心,便直說;無心,即可不說?!?
蕭硯亭忽然笑了,笑聲混著嘆息。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案幾壓皺的裙擺,動作輕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瓷器:
“馬車和馬匹,就在角門候著?!?
他頓了頓,從抽屜里取出個錦盒塞進她袖中,“里面是避火珠,還有……”
“還有暗察司的飛鴿傳訊符?!?
云曈接過錦盒,“謝王爺。”
“不必謝我?!?
蕭硯亭轉身吹滅燭火,黑暗里只有他眼底的光忽明忽暗,“若敢讓自己出事,本王便把你鎖在書房,日日看著你抄《女戒》?!?
云曈輕笑:“王爺可知,《女戒》第一頁,臣妾早已用墨汁寫滿了‘蕭硯亭’三個字?”
黑暗中傳來他的低咒,卻在她推門而出時,聽見極輕的一句:
“活著回來。”
云曈攥緊袖中的錦盒,狐裘掃過門框時,帶落了一片蕭硯亭案頭的玉簪花書簽。
她低頭看著雪地上那抹蒼白,忽然想起初遇時他染血的衣擺,在廢王府暗道的對話。
雪越下越大,將角門處等候的馬車染成朦朧的白影。
云曈踩著積雪走去,身后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
而書房內,蕭硯亭望著窗外的風雪,狠狠砸開一壇烈酒。
辛辣入喉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一定要平安回來。
……
“青黛、紫鵑,備好盒箱,備好夜行衣?!?
云曈推開廂房的門,燭火映亮她眼底的決然。
青黛和紫鵑對視一眼,只見云曈從懷中掏出錦盒,避火珠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暗察司的飛鴿傳訊符壓在最底層。
與此同時,蕭硯亭握著密報立在窗前。
紙上“樞密使副將現身城西”的字跡刺得他眼眶發疼,指節捏得紙張簌簌作響。
沈斷候在門外,聽見屋內傳來壓抑的低吼:
“備馬!讓暗衛分三路守住聞香居外圍,若有異動……”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不惜一切代價?!?
雪夜中,兩輛馬車朝著不同方向疾馳,云曈掀開馬車廂簾,望著漫天飛雪。
而蕭硯亭的黑馬踏碎積雪,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望著前方漸濃的夜色,想起她轉身時發間晃動的珍珠釵,想起她說“該由我親手送它歸土”時的決絕。
烈酒的后勁涌上來,燒得他眼眶發燙,卻灼不滅心底翻涌的懼意,他怕極了,怕這雪夜成為第二個太醫署大火的噩夢。
當云曈的馬車停在聞香居巷口時,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
她深吸一口氣,將避火珠系在衣襟上,夜行衣下藏著聞香居的銀匙。
而此刻,蕭硯亭帶著暗衛隱在街角,望著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握劍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云曈,你若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