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端午，端午宮宴結束后，君熠照例在慕瑤這留宿。

兩人剛躺下一會，方燁臻便輕輕扣門，守在月門隔斷外的春芽起身開門，“方公公，什么事？”

“春芽姑娘，外頭挽風榭來人了，說淑妃娘娘要生了。”

春芽點頭進了內室，叫君熠和慕瑤起身。

“什么時辰了？”慕瑤揉眼問道。

“剛到子時，你慢慢來，朕先過去。”君熠穿好衣裳，對著慕瑤道。

“是，臣妾簡單梳洗一下就好。”

“她這是不是早了點？”君熠走后，慕瑤問道。

“是早了點，但也算正常，許是和她之前動了胎氣有關。”春芽點頭道。

“走吧，先過去看看。”

到了挽風榭，君熠和已經到了的嬪妃都坐在正殿外邊等著，淑妃已經進了準備好的產房，時不時傳來她的喊叫聲。

“你有孕了為何還出來，也不怕嚇到，再待一會就回去吧。”慕瑤對著安修容道。

“多謝娘娘關懷，嬪妾還沒睡呢，聽到動靜就來了，來看看也好，省著將來到這時候慌慌張張的。”安修容應道。

慕瑤點頭不再與安修容說話，卻叫來守著正殿的一個侍女問話，不知為何，她瞧著此時的挽風榭，上下都透著詭異。

“你們娘娘進產房多久了？”

“回貴妃娘娘的話，我們娘娘從宮宴上回來就覺得肚子疼，叫來穩婆看，說還不到時候，讓等宮口開了再進產房，半個多時辰前，娘娘才進去。”

此人說話時眼神閃躲，似乎在隱瞞什么。

“哦？酉時宮宴結束，回來就肚子疼，那為何不傳太醫，只叫穩婆？”

方才慕瑤到挽風榭時，太醫也剛到，只是守在外面，以防萬一，顯然是不知道之前的事。

君熠聞此也覺得奇怪，用眼神示意方燁臻去查。

說話間，產房里傳來了一聲啼哭，按剛才那個侍女說的，半個多時辰前才進去，淑妃又是第一次生產，不該有這么快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淑妃娘娘誕下一位皇子，五斤八兩！”穩婆何氏趕忙抱著孩子出來報喜。

本是喜事，可這一切都太快了，讓人不得不懷疑，君熠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初為人父的喜悅，仔細瞧了瞧孩子沒問題，才道了一聲，“好。賞挽風榭上下。”

眾人瞧著君熠的臉色，也不好道喜。

“不早了，朕早上還要上朝，先回圣安殿了，你們也早些回去歇著吧。”君熠和一眾小太監回了圣安殿，卻讓方燁臻留了下來。

慕瑤回到蘭香榭，叫來了孫姑姑，“姑姑可知方才之事？”

“奴婢知道了，請娘娘放心，宮宴上的人，斷不會出了岔子，若真是宮宴上的吃食有問題……”

“也是淑妃自己所為。”慕瑤猜測道。

“是，娘娘英明。”

“她可真是不省心。”

“娘娘，咱們可要先去查驗一番？”

“不必，先等皇上那邊查的結果吧，皇上查到的，估計就是淑妃她們做的手腳。”

“是。”

“好了，折騰了這一宿，我睡一會，等天亮了事情就見分曉了。”

慕瑤醒來已是辰時，“娘娘醒了？皇上下朝后用過早膳，便去了挽風榭，讓您醒來也過去呢。”秋柿在榻邊道。

“知道了，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當時出來報喜的穩婆何氏，早上的時候吞金自盡了。”

“吞金？一個穩婆哪來的金子？真是有意思，咱們快些吧。”

簡單梳妝后，喝了一碗銀耳羹，慕瑤一行人便去了挽風榭。

淑妃已經從產房回到了她內室的榻上，隔著屏風，君熠等人在外間坐著，地上跪著梧桐和與穩婆何氏同住的另一個穩婆栗氏。

“臣妾給皇上請安，臣妾來遲了。”慕瑤福身道。

“無妨，坐吧。”君熠擺手，讓慕瑤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貴妃娘娘好狠毒的心腸，看我們娘娘臨近生產，便利用協理六宮之便，在宮宴上動手腳，讓人往湯中放了催產藥，使我們娘娘提前生產。”梧桐見慕瑤來了便喊叫道。

君熠聞此厭惡的皺眉，“方燁臻，將其拖下去掌嘴，事情還沒查明就敢攀咬主子，挽風榭里真是好規矩。”

梧桐愣住了，慕瑤除外，另外幾個嬪妃也都愣住了，皇上聽到這樣的話，竟絲毫不疑心貴妃嗎？淑妃在內室，也攥緊了被子。

梧桐被拖出去打了十個巴掌，頭發散了，嘴角破了，方燁臻又把她拽進來，讓她繼續跪著，自己則回到君熠旁邊站著。

慕瑤往方燁臻那瞧，“方公公昨夜查到了什么？”

“回貴妃娘娘的話，事情還未查明，只是宮正司查到，淑妃娘娘的羹湯中，確有催產藥。”

北巖宮宴上的食物，都會保留到第二日，就是為了發生這種事情時，方便宮正司查驗。

“皇上，叫季太醫進來吧。”慕瑤對著君熠道。

君熠頷首。

季太醫進來便要跪下行禮，君熠抬手示意，“季太醫年紀大了，免禮吧。”

“是，老臣多謝皇上。”

“季太醫，你一向負責淑妃的胎，之前她的胎可有問題？”慕瑤問道。

“回貴妃娘娘，淑妃娘娘自有孕以來，臣都是十日一請脈，上一次請脈是七日前，并無問題。”

“若無問題，也沒有催產藥的作用，昨日淑妃生產，是否正常？”

“五月十幾前后都是正常的，不過娘娘之前動了胎氣，也可能會稍微早些。臣有罪，不知昨日淑妃娘娘生產前的狀況，還請皇上和娘娘明查。”

“皇上，如季太醫所言，淑妃即便不喝那碗有催產藥的湯，也可能會提前生產，不妨請季太醫瞧瞧，那碗湯中催產藥的量，是否會讓淑妃從酉時疼到子時才生產。”慕瑤看向君熠。

“方燁臻，將那碗湯拿來。”君熠揮手道。

“季太醫，您瞧。”方燁臻將湯端上來，彎腰舉著。

季太醫上前查驗一番，跪下道，“啟稟皇上，常見的催產藥都是直接煮好端給產婦喝的，這湯里的催產藥，是藥性極強的藥丸，遇水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