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直看到謝爾蓋手里的手槍，不由得頓了頓，原本放到后腰的手也僵住了。

“你不會想在這里開槍吧？”他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別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特警了。”

謝爾蓋·葉戈羅夫絲毫不奇怪鄭直知道他的特警身份和今天才被開除的事情。

就像他并沒有讓奧列格去找安東詢問鄭直的身份，而是自己展開了調查，查到了鄭直的路虎車車牌號。

他心里清楚鄭直和安東是一伙兒的。

“如果你配合的話，”謝爾蓋平靜地說道，“現在，請上車吧。”

“對了，”他看著鄭直的眼睛，“把你后腰的槍給我，小心點兒。”

“你不會想跟一個當了超過15年一線特警的人拼開槍速度的。”

鄭直只得慢慢地把槍從后腰抽了出來，用外套包成一團放在了發動機前蓋上。

“聰明的做法，”謝爾蓋也不由得感嘆了一句，“這個時候都不忘遮擋一下攝像頭。”

他不急不緩地走了過來，把MP-443插進自己的后腰，然后登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鄭直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沖安娜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后，登上了主駕駛的位置。

“我指方向，”謝爾蓋槍口一直瞄準著鄭直，“你來開。”

此時鄭直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謝爾蓋一眼沒說話。

“接吧，跟你的小女友說點什么，”謝爾蓋好整以暇地抬了抬槍口，“畢竟你們下次聊天，很可能是在監獄里了，又或者沒有下次，誰知道呢？”

鄭直沒有理他，接聽了安娜的電話。

“需要我做點什么嗎？”安娜的聲音盡可能地壓得很低，“需不需要我報警？”

“不用的，”鄭直頓了頓，“我去處理點事情，等我回來就好。”

又安撫了兩句安娜后，鄭直開著車帶著謝爾蓋出了地庫。

晚上的莫斯科主干道燈火通明，但是在除了主干道照耀到的地方，依舊是一片破敗和漆黑。

黑色的路虎行駛在道路上，逐漸避開了川流不息的車輛，越來越往偏僻的地方開了。

“你不怕我把你帶到郊外打死你嗎？”謝爾蓋看著面無表情的鄭直，“你似乎看上去并不害怕的樣子。”

“如果害怕有用的話，我會痛哭流涕著求你放過我，”鄭直的視線一直集中在道路上，“而且你來也不是來抓我坐牢的，我們剛剛已經過了得有三四個警察局。”

“至于殺我，”他的頭轉了過來，看著謝爾蓋，“你有什么好處呢？”

謝爾蓋一聽，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喜歡你，你這個小子真有意思。”

他把車窗按了下來，讓冷風肆意地從車窗外灌了進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把整個莫斯科的空氣都吸進自己的肺里。

“一開始，我確實想打死你，”他轉過頭來平靜地看著鄭直，“但是后來我開始對你產生了興趣，今天一見果然不一般。”

“能在那種環境下，一個人拿出那么多錢，還能繞過特警和罪犯全身而退，”他看著鄭直年輕到有些過分的側臉，“我開始對你產生了好奇，而且恰好一個被辭退的中年男人，想要做點什么來挽救自己的中年危機。”

......

“前面的路口左拐，”謝爾蓋看著路，突然說道，“然后開到頭。”

鄭直認出來了，這是去內務部大樓的路。

晚上的內務部大樓依舊燈火通明，成隊的特警進進出出，看上去比白天要更加的森嚴和可怖。

謝爾蓋指揮著鄭直將路虎車開進去，但是被兩個荷槍實彈的警衛給攔了下來。

“您好，”一個全副武裝的警衛敲了敲鄭直的車窗，“請出示一下證件。”

謝爾蓋撥通了一個電話，朝警衛遞了過去。

聽到聲音后，警衛退開，打了個手勢，讓路虎車順利通行。

謝爾蓋指揮著鄭直開到了外圍的一個停車場后，讓他下車跟著自己一起步行繼續往里。

離開了停車場，步入鋪著青灰色花崗巖的甬道。

四周的照明略顯昏暗，但每隔幾米便有一盞投光燈靜靜照亮角落。

鄭直偶然抬頭望去，墻體上裝設著多個防爆攝像頭，鏡頭無聲地追隨兩人的身影。

“別看了，”謝爾蓋也把槍收了起來，“到這里你還想跑，你以為你是超人還是美國隊長？”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一隊身著戰術裝備的特警小隊自側門快步穿過，每人背后都掛著配發的AK-74M。

他們順著樓梯上了一層，從一條更狹窄的通道繼續前行。

這條通道兩側是封閉的辦公室，門牌全部是黑底銀字的編號，無人交談，也無腳步聲，只有他們的皮鞋踏在地磚上。

“到了，”來到了一個辦公室面前，謝爾蓋捅了捅鄭直，“進去吧，阿爾喬姆少校在等你。”

鄭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深藍色的天鵝絨窗簾，左手邊是一排蠟黃色、泛著油潤的光芒的柜子——看上去就價值不菲。

更值得一提的是柜子里放著的乳白色的獅子雕塑，從造型上來看，推測應該是象牙的。

光這一個象牙雕塑就夠一個少校30年的工資了。

鄭直的視線轉到右邊，看向象牙雕塑的持有者，阿爾喬姆少校。

“晚上好，阿爾喬姆少校，”他朝阿爾喬姆少校點點頭，“這尊雕塑可不便宜。”

阿爾喬姆少校是個年約40大幾，看上去就十分精明的男人。如果要說的話，鄭直倒是覺得他有點像后備訓練中心的安德魯中校。

“沒有你拿走的那筆錢貴，年輕人，”阿爾喬姆少校聽到鄭直的話，有些懶洋洋地說道，“先坐吧，我要先處理一些公務。”

于是他就這么把鄭直晾著，晾了足足半個小時還多。

直到他重新抬起頭的時候，他才沖鄭直慢吞吞地說了一句：

“聊聊吧，”他看向鄭直，“你......是怎么把這筆錢拿走的，以及現在這筆錢在哪里？”

“我——”

鄭直剛想開口，就被阿爾喬姆無禮地打斷。

“年輕人，”他從桌子下面掏出一把鑲著金邊的左輪手槍，‘啪’地一聲放在了辦公桌上，“我勸你說話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撒謊、不要隱瞞。”

“警察審訊你還需要證據。”

他慢條斯理地露出了笑容，那一瞬間鄭直仿佛看到了一條鯊魚朝他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們內務部可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