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吳勝發現三角眼御械者的衣服和槍械還在。
他總不能裸著跑吧?
“血,沒有血了!”
三角眼爬過來時,地上拖了一道血痕,哪怕在紅色的神恩道上,也清晰可見。
可現在卻什么痕跡都沒了。
吳勝來到地面,伸手一抹,果然沒抹到血跡。
再看他手里的刀,同樣干干凈凈,沒有一絲血液附著。
“這神恩道,竟然能吸血?!”
吳勝將目光放遠,之前倒下的那些尸體,在這一刻全都變得干癟,只剩下衣服槍械,卻不見絲毫血肉。
這一刻,他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冒起,直沖天靈蓋。
甚至有一種沖動,讓他想逃離這神恩道,去到外面那一片綠意蠱然的地方。
“不!”
理智占據上風,吳勝想起之前慕容奕都害怕成那樣了都沒離開神恩道。
說不定外界有更大的恐怖!
“也許……這神恩道只針對死亡的生物!”
吳勝想著,若這神恩道真吃活人,怕是沒人敢上來吧。
他心神稍安,轉移注意力。
“前進還是……后退?”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了。
或者說他根本沒得選。
《東平法》規定,穢行者不得離開城,神恩道上的穢行者,必需由耕牧者、御械者或者神眷者攜帶著。
還有一條規定,與穢行者一起登記離開的主子死亡,所攜帶的穢行者皆要陪葬。
這是要求穢行者在神恩道上與邪教徒對抗的規定。
“耕牧者小姐不知道去了哪里……”
前進肯定不行,西莊駐守的人不認識他。
所以只能后退,等待慕容奕的那群奴仆回來,方能混在其中。
撿起地上的槍械,吳勝把玩了幾秒,戀戀不舍的重新扔下。
他穢行者的身份敢藏槍,發現就是死罪。
回退了百余米,吳勝躲到了幾輛貨車中間。
等候了沒一會就聽到有腳步聲響起。
“沒槍聲了,應該是打完了吧?”
“不知道大人們打贏沒……”
“這還用想嗎?肯定贏了!”
“那可是擁有神兵利器的御械者大人們!”
“更何況,還有神眷者大人在,區區邪教徒必死無疑!”
來回去了幾波探查的人,慢慢的大部隊開始回歸。
吳勝也趁人不注意,混在了隊伍里。
換上穢行者專屬麻布舊衣后,哪怕他有一張帥臉,也都不怎么顯眼了。
反倒是那些樣貌普通的耕牧者,在此刻成了人們關注的中心。
“御械者大人死了這么多……”
“神眷者大人應該是去追殺那邪教徒了!”
慕容奕仆從隊伍人數眾多,但沒有能夠主事的人,一堆人圍在慕容奕華麗的座駕旁七嘴八舌,亂糟糟的一片。
最后還是押貨的十幾名耕牧者聚在一起商量出了對策。
“先去西莊,神眷者大人估計追殺邪教徒去了那邊!”
御械者們丟下的槍械沒人敢用手拿,最后被幾名耕牧者下令,讓穢行者用木棍夾到了馬車上。
在吳勝看來,這些人有沒有虔誠的信仰不知道,但最起碼在人前一個比一個虔誠。
隊伍啟程。
沒有了慕容奕和一眾御械者壓著,現場氣氛很是活躍。
穢行者們變得健談,討論起邪教徒來很起勁。
吳勝混在人群里傾聽著。
“那些御械者大人的尸體呢?”
“被神恩道超度了!”
“那槍械怎么沒拿?”
“神要槍做什么?”
“邪教徒這么厲害嗎?”
“殺了那么多御械者大人,甚至連神眷者大人都沒當場抓住他?”
“也許,是神恩道限制了神眷者大人的發揮……”
看得出來,他們也喜歡八卦。
打破了吳勝對本地穢行者的刻板印象。
不過,他們并不知道,他們以為大發神威的神眷者慕容奕,在面對超凡者時,屁滾尿流的很是不堪。
吵吵鬧鬧間,西莊到了。
是一座建在神恩道旁邊的山城,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從旁人的口中,得知西莊常駐十多萬人,算是距離東平城最近的長途運輸服務休息區。
“嗚哇!”
一個沒留神,全場忽然歡呼了起來。
吳勝連忙學著他人的樣子,原地蹦跳雀躍,露出十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
“神眷者大人還活著!”
這句話像是波浪一樣,從前向后傳了一遍。
接著又是“別說活著不活著的話,要說萬安!”的糾正語。
不知道哪個馬屁精起得頭,一群人硬是全體高呼了三分鐘的“神眷者大人萬安”,才在西莊守衛的吆喝中停歇。
接著是排隊入莊審查,沒主人的穢行者當場擊斃。
隊伍不斷在前進,偶爾響起的槍聲讓吳勝手心不停冒汗,眼神忍不住往神恩道外面瞟。
“哎,跑咧!”
一個快要到檢查點的穢行者,扭頭就朝神恩道外跑去。
“砰!”
值守的守衛一拍腰間的左輪,瞄都沒瞄就是一槍。
“噗通~!”
那穢行者在距離神恩道外三米的地方倒下。
吳勝頭皮發麻,眼神回正,不敢再偷瞟神恩道外的世界。
他特意選擇排在了幾個見過面的人中間,期望這幾人替他作證。
“不認識他!”
“沒見過!”
哪想到這幾人路上還算和善一直笑臉相迎,到了這種關頭卻直接矢口否認相識。
“神眷者大人喊我家耕牧者小姐過去的時候,你們都看到了呀……”
眼看一名守衛朝腰間的手槍摸去,吳勝連忙道:“我是耕牧者小姐穆芝芝大人帶來的,她和神眷者大人先來了這里!”
此刻他只能祈禱穆芝芝還活著。
守衛在電腦上輸入名字,詳細對照了吳勝的照片信息,這才讓開道路。
“進去吧!”
吳勝長舒了口氣,連忙過了檢測口進入西莊。
路上,他就在盤算穆芝芝的生死。
猜想她大概率是死了,血肉滲入神恩道,這才不見蹤跡。
還好穆芝芝沒死,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沒跟慕容奕在一起,反倒先來了這里。
“吳勝,你家小姐跟我們神眷者大人在一起,你也和我們一起走吧……”
方才和吳勝劃清界限的幾人,笑瞇瞇地發出邀請,仿佛忘記了剛剛的冷漠。
吳勝心里有些不適,但想著這是兩個世界觀念的碰撞,他們這樣子也實屬正常。
況且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離了這群慕容奕的奴仆,也不知道去哪能找到穆芝芝。
穢行者果然不是人,沒有耕牧者小姐罩著,他在這里竟然寸步難行。
吳勝暗中感慨了幾句,便跟在了慕容奕的奴仆隊伍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