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卡多還是無法理解，自己眼里待人接物都溫和有禮的小子，骨子里居然藏著這么個驚世駭俗的念頭。

蕭陽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拍了拍這位于他有知遇之恩的老球探的肩膀，露出一個讓他放心的笑容：“一步一步來唄，年輕人嘛，總得給自己定個高點的目標，對吧？”

實話實說的話，這具身體里的靈魂其實已經不年輕了，但就足球年齡來說，蕭陽確實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話是這么說，可這事兒掀起的余波可沒那么快結束。

門德斯前腳剛失落地飛回里斯本，后腳蕭陽的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

一看來電顯示——“米諾·拉伊奧拉”。

蕭陽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胖經紀人標志性的大嗓門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勁兒就沖了出來：“蕭！我的天才！干得漂亮！”

“什么干得漂亮？”蕭陽明知故問，裝糊涂。

“別跟我裝傻！”拉伊奧拉的聲音洪亮得幾乎穿透聽筒，“豪爾赫那家伙在你那兒跌了個大跟頭，灰溜溜地跑回去了！哈哈哈哈！快說說，你是怎么讓他吃癟的？”

只能說，這些經紀人果然都是屬狗的，什么都聞得到。

他們三個人自然不可能把消息泄露出去，但拉伊奧拉只要結合門德斯先后在米蘭和布雷西亞出現這些情報，自然就可以推斷出個大概。

“就是聊了聊想法，理念不太合。”蕭陽說得輕描淡寫。

“對對對，理念不合就對了！”拉伊奧拉還是有點人品的，并沒有趁機打壓競爭對手，而只是抓住機會繼續推銷起自己，“看看我，伙計，想想我和你說過的話，還有我的所有保證，我可以保證，一切都是真實的。看看巴洛特利，看看博格巴，相信我，你會是下一個他們……”

蕭陽癟癟嘴。

鬼才想成為下一個他們。

毫無疑問，巴洛特利和博格巴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但都沒能徹底兌換自己的天賦，前者在各大豪門之間輾轉，在意大利國家隊也有過驚艷發揮，但一直都沒有什么真正能拿得出手的成績，至于后者……反正在蕭陽重新讀檔那會兒，這哥們兒還在網上發視頻找工作呢。

當然，雖然舉了兩個不合適的例子，但蕭陽對拉胖的能力還是十分認可的。

加上系統獎勵的誘惑，拉伊奧拉無疑就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

這死胖子和門德斯無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江湖氣更重一些，行事作風也更加功利和直接，但這些都無傷大雅。

職業足球嘛，往虛了說是理想和信仰，但往實了說，不過是一門生意罷了。

經紀人很多時候就是幫金主賺錢和干臟活累活的，在這方面，拉伊奧拉無疑是好手中的好手。

幾輪更深入、更細節的溝通過后，兩人很快在職業發展路徑、商業運作模式以及那份至關重要的傭金比例上達成了共識。

僅僅一天之后，兩人就在布雷西亞市中心一家專門服務高端客戶的私密會議室里見了面，一份具體的合同拍在了蕭陽面前。

拉伊奧拉龐大身軀陷在寬大的絲絨扶手椅里，顯得那座椅子格外“瘦小”。

隨即他雙手往扶手上一搭，身子微微后仰，整個人放松下來，臉上堆滿大功告成的滿足感，那模樣活脫脫像剛談成了一筆大買賣的古羅馬商人。

“哦對了！”他似乎剛想起一件無關緊要卻又能彰顯自身能力的小得意，“今年金童獎那四十人提名名單你應該已經看了，但我這里有更具體的……要不要猜猜？”

蕭陽有些無語。

你跟一個重生者玩這種游戲？

他只能配合地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商業微笑，平靜地吐出一個名字：“博格巴？”

“是的，”拉伊奧拉略顯張狂地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2013年的金童獎會是保羅的，而你，蕭，小伙子，你絕對有潛力成為下一個！”

“恭喜，實至名歸。”

“哈哈，保羅確實給了我很大的驚喜，當他從曼聯離開的時候，沒人會相信會有這一天，但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眼光和他的天賦，就像現在我看你一樣……”

蕭陽將合同合上，他語氣平緩而認真，“大概看了一遍，但我需要請更專業的人士過目，時間不會太久。”

這份謹慎與冷靜，與他這個年齡段的尋常球員截然不同。

“這是應該的，”拉伊奧拉點點頭，時刻不忘推銷自己，“專業！這就對了！專業的事就該請專業的人來干，比如我和你，你負責球場上的事，而球場外的事由我來搞定，我們會是最佳拍檔。”

蕭陽不置可否，只是把合同發給了蕭哲，讓他請專業律師幫忙過目。

蕭陽本來以為這種擁有成熟模版的經紀文件應該沒什么修改的余地，誰知道在專業人士眼里竟然有那么多雷。

“你強調的幾個點，尤其那幾條模糊表述劉律已經標紅了。

‘不可抗力導致合同終止’范圍太模糊，需要更具體一些。

傭金計提基點按合同金額還是按實際到賬？這里面貓膩可不小。

違約金觸發條款描述有歧義，模棱兩可。

這個‘獨家全球代理范圍’得加上限定‘足球商業相關’，防止未來把你個人形象塞進什么奇怪領域去……”

蕭陽邊聽邊抬眼看向對面的死胖子。

特么的，果然無商不奸。

掛斷電話，“看來我們今天簽不了約了。”

拉伊奧拉輕松的表情頓時一凝，“怎么了？”

“專業人士的意見，”蕭陽揚了揚自己手里的手機，“我們好像還有不少需要協商的地方。”

“好吧，聽專業人士的……”

第二天，同樣的地點，但這次蕭哲帶著律師親自坐鎮，拉伊奧拉那邊也請出了自己的團隊，雙方進行了正式的協商，認真修改了合同，蕭陽這才拿起那支沉甸甸的萬寶龍，“唰唰”幾下，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幾乎是同一時間，那聲動聽的“叮”終于再次響了起來。

野獸之軀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