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紹一曰繼二曰導
- 關于曹操重生成皇叔的那些事
- 歸閑人
- 2144字
- 2025-05-19 14:31:32
霧靄漸起,逐漸將兩人籠罩。
卻遮不住劉方眼底沉沉的思緒。
細觀前世……
不管是皇室培養的人才最后追隨袁紹,還是袁紹與袁術各自扯起大旗分裂袁氏。
亦或袁紹借董卓之手清理袁隗滿門。
處處都透露出,劉宏肯定與袁紹達成過什么合作。
但……那更多的是在利用袁紹。
雖然他曾與這位年少至交割袍斷義,兵戈相向。
可今生,他想讓本初能踏上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
徐奉抱著劍,斜倚著虬曲的梅樹,看著青石案前相談的兩人。
劉方撫石案,輕笑:
“袁逢所謂的寬厚篤誠,實乃大奸似忠。”
“袁隗善于投機,可他那看似精巧編織的權謀之網,終會縛住自己。”
“袁基雖有才能,卻未真正經歷過風浪,不過是紙上談兵。”
“袁術么……稚子心智,不足為慮。”
他說著,折下一片將落未落的梅瓣:
“當先斷袁逢,謀袁基,待袁隗自縛……”
“需留袁術,且看袁逢一脈如何從其手中徹底崩塌。”
袁紹神色凝重:
“可是袁逢與袁隗二人,皆列三公九卿,門生故吏遍布,欲斷此枝,談何輕易……”
劉方目光穿過薄霧,望向雒陽方向:
“朝堂之事,自有棋局,君無需多慮……”
“只是……這最后的殺招,需借君之手。”
袁紹猛然起身,衣袂帶落滿案梅瓣:
“先生放心,紹但憑驅策。”
劉方凝視著他年輕的面容,微微頷首:
“善……此為斷,然若要成林,獨木難支。”
“先生是說,叔父袁賀一脈?”
“不止。”
“再加上陳郡族叔袁滂一脈?”
“還差一子。”
袁紹皺眉:
“還差?”
“君之祖父袁湯有子十二人……”
劉方頓了頓,叩指于案上,發出清脆聲響:
“這偌大的汝南袁氏就只有君一位庶子么?”
袁紹瞳孔驟縮:
“先生是說,袁遺、袁敘這些某的從兄弟?”
他的聲音如喃喃,眼光流轉間,回憶著這些遭遇與他相似的旁支。
混著漸濃的霧氣,劉方含笑:
“正是……”
“袁賀、袁滂兩脈好說,真正的變數,就在這些散落的庶枝。”
“若君能聚此三方,斷枝成林,這汝南袁氏宗祠的牌位……”
“恐怕就要重新排列了。”
袁紹怔怔的望著劉方。
此言極似玄妙之音,勾起滿心波瀾。
他再次長揖至地:
“紹,受教。”
劉方踏過滿地落英,穩穩托住了袁紹的雙臂:
“當年,世人皆言'事不諧,問文開'。”
“文開公之名,誰人不知?文開公之心,誰人不曉?”
“袁逢袁隗之流縱居高位,可敢直面文開公的磊落風骨?”
“惜哉!文開公慘遭迫害,但……其志不可滅!”
“故……紹者,一曰繼,二曰導。”
山風卷起袁紹鬢角碎發,露出眼底翻涌的驚濤。
劉方的聲音混著梅香,似滲入骨髓:
“繼先父之遺志,導袁氏之迷途……”
“想必,令堂為君取此名,便是想讓君接過文開公為袁氏留下的這桿大旗。”
這話如烙鐵,狠狠叩在袁紹心底。
養母自幼的諄諄教導,臨終之前的字字囑托……
隨著劉方話音落地,全都在眼前浮現。
劉方扶起失語的袁紹,輕拍他的肩膀:
“帶著文開公的風骨去見袁賀、袁滂兩脈……”
“讓他們知道汝南袁氏忠良未絕,似這滿山寒梅,任他霜雪欺凌,來年依舊。”
說罷,劉方將一枚青銅符節塞進袁紹掌心。
袁紹攥緊符節,久久凝噎。
……
日頭落下山腰時,劉方已告別這盈盈梅香。
山腳下傳來徐奉牽馬的聲響,混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驚起歸巢的寒鴉。
劉方驀然回首。
忽見袁紹追來,手中握著方才折下的梅枝。
“先生可留姓名?”
劉方抬手遙指雒陽城:
“漢家劉方。”
轉身時,殘陽卻將他的影子留在了袁紹身前。
袁紹望著劉方離去的方向,那里正騰起裊裊炊煙。
忽的,他想起近日在雒陽貴胄間盛傳的“皇叔”之事。
似乎,那天子皇叔之名正是……劉方?
頓時,袁紹整衣伏地,遙遙高呼:
“紹,拜謝元義公!”
遠處,馬蹄踏碎滿地落英。
劉方凝視著手中袁紹所贈梅枝,含笑不語。
……
暮色漸現。
刻著“袁成之妻”的墓碑在寒風中靜默矗立。
袁紹跪在墓前,身后的梅林沙沙作響。
“阿母,若泉下有知,且看著紹兒……”
“兒必不負所望。”
恰有風壓枝頭,幾朵寒梅趁勢,輕輕拂過袁紹臉頰。
袁紹愣在原地,話音未落,淚已先落。
他猛地貼上前去,指尖沿著碑刻緩緩落下,最后停在“妻”字末筆。
回憶如潮涌。
……
那時還沒有這座墓。
青石案還新得能映出人影,母親穿著淡青襦裙。
正用沾著泥漬的手,輕輕刮去他鼻尖的灰:
“紹兒可知,紹為何意呀。”
“一曰繼,二曰導!”
年少的袁紹搶著接話,膝蓋上還沾著剛栽完梅樹的土。
“阿母都講過一百遍啦!”
他仰頭望著母親被梅枝篩碎的陽光,看見她眼中映著小小的自己。
還有身后那株剛種下的,比他還矮的梅樹苗。
母親卻不惱,指尖掠過他汗濕的發梢:
“可阿母還要講第一百零一遍。”
她忽然從袖中取出卷竹簡:
“等及冠時,阿母要給紹兒取字'本初'。”
“本初?”
“紹兒可知,《論語》有言,'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為何意?”
“阿母曾講過,本,乃修身治國之本……君子,要專注忠孝仁義的道德,以此來培養自己的品德。”
“那,《禮記》有言,'禮也者,反本修古,不忘其初者也'又為何意?”
小袁紹歪頭望著竹簡上的隸字:
“禮也者,反本修古,不忘其初者也……”
“故兇事不詔,朝事以樂……本心之初,天所賦也,貴于反思而不忘。”
“是指保持本真,繼承先人,勿忘初心,需常自省。”
母親笑著合起竹簡,梅影恰好落在她眉間:
“所謂本初正為此意,不過……”
“吾兒切記,本初易得,始終難守。”
她輕輕握住兒子的手:
“心吶,如樹,也要常修常剪……”
畫面在此處碎裂。
袁紹忽然笑了,淚水卻落得更急。
“本初易得,始終難守……”
他喃喃著站起身,撫過碑前苔痕,露出那抹幾乎被掩蓋的刻痕。
依稀可見“班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