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加更)
- 關于曹操重生成皇叔的那些事
- 歸閑人
- 2056字
- 2025-05-13 22:21:53
首位者,年逾古稀,腰背微駝,面上皺紋深如溝壑,卻依舊腰板挺直,端坐在那里。
正是以“一錢太守”名動天下的通儒劉寵。
次位老者頭戴進賢冠,衣袂上繡著“宗正”官服特有的山紋。
劉方雖然不算熟悉,但也認識,通儒劉寬。
他們這般年紀,竟齊齊以“賢弟”相稱,劉方實在感覺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劉宏的下馬威這么獨特的么?
殿中青玉磚映著他微僵的身影,望著右列劉碩的輕佻、劉郃的端肅,左列兩位老者的慈藹。
總不能回幾句“賢兄”,更不能連呼五聲“劉公”……
但是這種情況下也不能失了禮,于是劉方環揖一周:
“方,見過諸公。”
剛起身,就看到劉寵身后兩個的少年,搶步而出,齊齊在他面前長揖:
“阿父。”
讓孤捋一捋……
首先,兩個加起來得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老頭,喊孤賢弟,先放一邊。
然后,又蹦出來兩個看起來不算小的少年,喊孤阿父?
劉宏這是玩的哪一出?
劉方納下心中疑惑,抬頭便見平原王劉碩搖著山水扇,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阿弟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劉碩抬手用扇尖點了點那對并肩而立的少年:
“岱兒生得像阿弟眉骨,繇兒倒隨了弟妹的眼尾,阿弟竟認不出自家骨血?”
聽聞此言,劉方掌心已沁出汗來。
劉岱?劉繇?
孤是他倆的父親?
此二人是劉寵之侄倒是毋庸置疑。
畢竟前世,他與劉岱和劉繇都是有過交往的。
聚義討董之時,劉岱已經是兗州刺史。
在初平三年,也就是距今十八年后,青州黃巾軍攻打兗州,劉岱兵敗被殺。
這位可是他的大貴人。
劉岱死了,鮑信等人就來迎他領了兗州牧。
擊敗黃巾之后,他獲得降卒三十余萬,人口百余萬,也就有了后來那“青州兵”。
劉繇也不差,揚州刺史,后來又成了揚州牧。
前世,許劭逃亡南方,就是投奔的此人。
太史慈正是在劉繇麾下的時候,遇到了孫策,不打不相識。
劉繇也是他的貴人,那時候他攻打徐州,膽子小的全跑去揚州投靠劉繇了,讓他連拿數城。
等等……
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亂世之初,他也算是依附在這些大諸侯之下。
那年他初任東郡太守,與劉岱曾共同祭拜過他的父親。
記載他父親的文字很少,只有寥寥幾句,還都是民間軼事,什么駐顏有術之類的。
而他父親生前,就是兗州境內的山陽太守……劉方。
他當時還問過此事,為何他的父親名為劉輿,卻要在碑上刻劉方二字。
記得劉岱當時神情復雜,只說是遵循父親遺愿,比起劉輿,他的父親更喜歡劉方這個名字。
若是說,前世那個山陽太守劉方就是“馬元義”的話。
死的時間是對得上的,任期也對得上。
所以說,前世,劉方也嘗試過走到明面上來,以劉寵之弟的身份,擔任了山陽太守。
只是沒做多久,就辭官了,那正好是“馬元義”重現雒陽的年份。
甚至連民間流傳的“駐顏有術”,都暗合著他刻意隱瞞身份的痕跡。
可最致命的矛盾如鯁在喉……
他記憶中根本沒有娶妻生子這一環,如何突然冒出這般大的兒子?
……
兩少年被點到名,年長些的劉岱耳尖微紅,握拳正要開口,卻被劉碩笑著攬住肩膀:
“讓叔父先說兩句……”
“孤乃庶出,渤海王兄卻是桓帝胞弟,身份特殊。”
“那些年,盯著王兄的人太多了,阿翁早逝,阿弟視王兄如父。”
“王兄本欲讓阿弟先到孤這來避一避,可是阿弟怎么都要跟在王兄身邊。”
“只是弟妹當時已身懷六甲,阿弟恐弟妹有失……”
“于是便托人將弟妹,送到了孤這平原王府中,以孤妾室的名義藏身。”
“這些年,孤一直拿兩個侄子當親生骨肉相待,可是弟妹死后,孤實在瞞不下去了。”
“阿弟也不必裝作不知的模樣,岱兒與繇兒不小了,該知道真相了。”
原來這出戲的妙處在此……
這下劉方算是徹底聽明白了。
他沒有兒子,但是劉碩有啊。
雖然說是庶出吧,倒也真是舍得,送兩個親生骨肉給自己。
可這平原王忽悠自己的兒子,怎么就能忽悠成劉寵的侄子了呢?
劉方皺眉間,劉寵似乎看出來劉方疑惑,撫須笑道:
“賢弟可是忘了?當年借齊王后裔過繼之名,才將賢弟身份暗度陳倉。”
行,這下全對起來了。
張讓偽造的那個記載著“幼子劉方”的破帛上,有著這么一句:
“彼時桓帝初登大寶,梁氏專權,勃海王將幼弟養于渤海王府,對外稱府中幼子乃宗室過繼。”
也就是說,名義上,他還是劉寵的弟弟。
這時,宗正劉寬也附和道:
“正是如此,玉牒之上皆有記載。”
劉方抬眼望去,見他眼角細紋里藏著笑意。
那案幾上攤開的宗室玉牒,“劉方”二字墨跡猶新。
汝是宗正,有沒有不全是汝說了算么?
就算這些都能論上,汝劉寬為何稱呼孤為賢弟呢?
都是老狐貍,只要劉方皺一下眉,就會有下一句話等著他。
“某與威明公有同窗之誼,代師收徒之事已告知于某……”
好,劉方繼續皺眉,下一位該誰了?
案幾突然發出悶響,劉郃手掌重重按在案角:
“賢弟可還記得,幼時某還曾抱過賢弟……”
燭光映得他胡須微顫,倒真像是憶起舊事的感慨。
劉方嘴角動了動,終究沒說出罵人的話。
孤是記不得了,汝說有就有罷。
最后起身的劉猛,對著劉方躬身長揖:
“猛癡長幾歲,這些年多得元義公照拂……”
話到此處忽然頓住,可劉方聽明白了。
劉猛意思是,這些年庇護黨人的功勞,要分孤一半唄。
雖然說這是兩世為人的第一次和劉猛對話,但是都這樣了,認了。
“諸公真是……”
劉方目光掃過殿中各人神情,似笑非笑,啞然嘆息:
“教方恍如隔世了。”
不是鴻門宴,更勝鴻門宴。
戲都唱到這了,劉宏該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