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侯爵的皮靴重重踏在結霜的站臺上，龍號機車的蒸汽在他身后蒸騰成白茫茫的霧障，隨行的兩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身著刻有家族紋章的板甲，冰冷的金屬在陽光下泛著森然殺意。

卡恩掃了一眼站臺，目光陰鷙地盯著前來迎接他的丹尼老頭，顯然對于蘭斯沒能親自迎接自己感到一絲不滿。

丹尼堆著笑迎上來，“卡恩大人，在下是伊爾庫茨鐵路局局長丹尼，榮幸......”

卡恩盯著車站上方的伊爾庫茨徽章，手上的馬鞭精準掃過丹尼肩頭，“讓開！”他直接無視丹尼，在他眼中這種人和螻蟻沒區別。

卡恩手指摩挲著腰間鑲嵌紅寶石的匕首，那是他姐姐皇妃黛莉奧西婭賜給他的貼身之物，“去通報蘭斯子爵，說本侯爵親臨。”他刻意咬重“親臨”二字，靴跟碾碎地面的冰碴，發出細碎的脆響。

丹尼強壓下心里的反感，擺手示意停在一旁的蒸汽馬車說道，“子爵忙于事務無法脫身，已為您備好座駕，府邸為您備好了接風宴......”

“知道了。”卡恩甩袖上車，金絲絨窗簾被猛地拽下，隔絕了丹尼未說完的客套話，車廂內卡恩忽然冷笑出聲：“區區子爵，也敢讓本侯爵等？”

......

半小時后，蘭斯在城堡會客廳接見了這位不速之客。卡恩侯爵一進門便掃視四周，暖黃色的光芒填滿整個房間，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墻上掛著的魔晶電燈上，瞳孔微微收縮，他從未見過如此明亮且穩定的光源。

這一幕被蘭斯捕捉到，他先掃視了一眼卡恩的面板信息：

【卡恩?西蒙斯】

LV.38

職業：刺客

職位：侯爵

力量：102

體力：80

敏捷：116

精神：42

卡恩雖然狂傲，但實力著實不弱，116的敏捷值意味著他絕對是個擅長暗殺的貴族，同時80點體力值也暴露了其防御相對脆弱的短板。

蘭斯淡淡說道：“卡恩大人駕臨寒城，令伊爾庫茨蓬蓽生輝！”

愛麗絲從托盤里端上來兩只雕花銀杯，杯中盛著熱葡萄酒。

卡恩收起了在丹尼面前不可一世的態度，他捏著杯柄，皮笑肉不笑道：“子爵大人果然是個奇才，沒想到小小邊陲之地竟能搞出這般名堂。”

他故意將“名堂”二字拖得極長，顯然還在對蘭斯沒有親自接見他耿耿于懷。

蘭斯清楚，能讓這位高傲的貴族屈尊至此的，唯有利益，不然以他高傲的眼光，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踏上伊爾庫茨這片土地。

“不過是窮鄉僻壤的小打小鬧，都是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也只能偏居一隅，哪及侯爵大人在前線的卓越功勛，實乃王國棟梁！”蘭斯的笑容溫和，眼底卻泛著冷意。

蘭斯倒不是想拍他馬屁，實則是他對這什么狗屁侯爵的所作所為一概不知，也只從巴澤爾那里知道他有個皇妃姐姐，對于這種依靠家里作威作福的貴族，蘭斯才不會給他好臉色，但又不想直接撕破臉，便對他進行了捧殺。

這番夸獎倒是讓卡恩很受用，還真以為蘭斯被他的威名鎮住了，“沒想到蘭斯子爵竟也關心前線上的戰事，那也只是虛名罷了，我現在只恨不得能立馬把那些被赫拉特侵占的地方全部收復回來！”

蘭斯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瞅他這樣就知道沒憋好屁，前線吃緊，你跑到我這后方干什么？

果然，卡恩的話題很快轉到鋼鐵上，他開始換了一副嘴臉，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本候爵此次來，是想與你談談鋼鐵生意。你知道的，前線戰事吃緊，急需軍備物資，我愿意出雙倍的價格，只要你把鋼材優先供應給我！”

蘭斯端起茶杯，語氣平靜不卑不亢道：“感謝侯爵賞識，只是伊爾庫茨的鋼鐵早已經與其他的商會簽訂了長期協議，實在難以違約，若是后面有多余的產能絕對會與侯爵合作！”

倒不是蘭斯不想賺這個錢，只是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他肯一口給到蘭斯兩倍的價格，也讓蘭斯隱約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這種高價的鋼錠，絕對不會像他所說是用來支援前線的，大概率會通過黑市以更高的價格賣到前線的軍營里，不然沒有個三四倍的利潤，他是不會發善心用高價收購蘭斯手里的鋼材。

這絕對是一趟渾水，蘭斯不想鋌而走險，反正現在自己不愁銷售，要是他賣到巴格蘭軍營里也就算了，萬一他把這些鋼錠賣到赫拉特的前線上，弄不好蘭斯還會攤上個叛國通敵的罪名。

而在卡恩看來，自己與蘭斯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放在平時自己都懶得去看上他一眼，現在還在自己面前擺起架子來了。卡恩侯爵的臉色變得陰沉，隱隱要發作，“子爵的意思，若是我能解決違約金的問題就可以了？”

蘭斯端起銀杯輕抿了一口，溫熱的酒液掩蓋了他眼底的譏諷，蘭斯非常反感卡恩的強盜行徑，他目光如炬：“侯爵的忠勇令人欽佩，只是伊爾庫茨向來重信守諾。”

他抬頭看向窗外，龍號機車正噴著白霧駛過，“我們也不是誰的附庸作坊，侯爵若真想合作，不妨按規矩來，畢竟我也想為王國貢獻一份力量！”

卡恩的臉色瞬間鐵青，座椅在他掌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他將銀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這位向來被人捧著的貴族從未受過如此冷遇，偏偏蘭斯的每句話都合情合理，挑不出半分錯處。

“子爵果然會做生意。”他突然起身，斗篷掃翻了桌上的銀杯，“也罷！今日本就不是來談生意的，我聽說伊爾庫茨夜景很好，那就改日再來拜訪。”

蘭斯目送卡恩侯爵的蒸汽馬車消失在街頭拐角處，沉默良久，他摸了摸已經冰冷的銀杯，“愛麗絲，再給我倒上一杯！”

愛麗絲一邊斟酒，一邊擔心地問道：“哥哥，這個卡恩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蘭斯眼神里充滿了堅定，這絕對是個難纏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