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山一路小跑，興奮得臉蛋通紅，奔回了家。

“姐！爸！媽！我回來了！”

人還沒進門，唐曉山就先嚷嚷開了。

正在屋里準備晚飯的唐艷玲和她父母聞聲都迎了出來。

“嚷嚷啥？餓死鬼投胎啊？”

唐艷玲嗔怪地瞪了弟弟一眼，順手想接過他手里的天線。

“拿的什么玩意兒？沉不沉？”

“哎！姐你輕點！”

唐曉山寶貝似的護住天線，另一只手從兜里掏出，那被汗浸得有點潮的鈔票，獻寶似的攤開。

“看！這是我今天掙的！”

“錢？”

唐艷玲愣了一下，隨即撇撇嘴。

“讓你去幫忙干點活，還真給你工錢了？王建國倒是不小氣……多少啊？”

“你們數數！”

唐艷玲拿起那沓錢，一張張數了起來。

三十塊零四毛？！

一天？！”

唐家父母也驚呆了。

一天掙三十多塊？！

唐艷玲在百貨大樓當售貨員，撐死了也就五十塊錢出頭！

她弟弟，一個半大小子，去幫人組裝天線，一天就掙了三十塊四毛？！

“曉山，你……你沒干啥壞事吧？”

唐媽緊張地抓著兒子的胳膊。

在她樸素的觀念里，掙這么多錢，總覺得不踏實。

唐爸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也充滿了探尋和擔憂。

“媽！你說啥呢！”

唐曉山哭笑不得。

“我們是正經干活！就是組裝電視天線！”

“建國哥說了，我們是技術工種！”

“建國哥按一個八毛錢給我們結賬，我組裝了三十八個，所以是三十塊四毛！當場就結的錢，一點不含糊！”

“一個八毛？！”

唐艷玲倒吸一口涼氣。

弟弟手腳麻利點，一天裝個幾十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可這工錢……也太高了！

“建國哥還說了，中午管飯！吃的紅燒肉！隨便吃！他說我們干體力活，必須吃好！還說以后干得好，天天都有肉吃！”

天天吃肉？

唐艷玲和她父母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

尤其是唐艷玲，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她忽然覺得，自己那個引以為傲的“鐵飯碗”，好像也沒那么香了。

“這王建國，是真有本事啊。”

唐爸感慨了一句，眼神復雜。

“曉山啊，這活兒好，你可得給人家好好干！別偷懶，知道嗎？這么好的老板，可不好找！”

唐媽也回過神來，趕緊叮囑兒子。

“我知道！”

“對了，”

唐曉山把一直護著的天線舉起來。

“這是建國哥送咱們家的！他說上次答應姐姐你的，這個算送的！”

“送的？”

唐艷玲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

“快！快裝上試試！”

唐爸倒是很感興趣，他們家的電視機買的二手貨，信號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是晚上，雪花點多得能養魚。

唐曉山找了根竹竿，把天線固定好，伸出窗外，調整方向，然后把饋線接到電視機后面。

“好了！媽，開電視看看！”

唐媽按下電視機開關，之前滿是雪花、人影晃動的屏幕，此刻變得清晰！

“這這清楚多了！”

唐艷玲也湊近了看，一臉驚喜。

“不止呢！”

唐曉山得意地擺弄著天線的方向。

“你們看，還能收到好幾個臺！”

果然，隨著他的調整，電視上又出現了幾個，之前從未收到過的電視臺。

“這玩意真好啊！”

唐爸在屋里踱來踱去。

他忽然停下腳步，眼睛一亮，對唐曉山說道。

“曉山，明天問問，這天線怎么賣！買一個給你張伯伯送去！他家電視信號也不好，正念叨呢！”

送什么大禮，也沒有幫忙解決問題有用啊！

送到人心坎上，才能打動人！

……

四合院，秦淮茹家。

晚飯后，一家人也圍坐在那臺老舊的九寸黑白電視機前。

屏幕上是雪花紛飛，伴隨著滋啦滋啦的雜音，演員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太真切。

賈張氏看得直皺眉頭，不時抱怨兩句。

“這破電視！現在看個人影都費勁！還不如聽收音機呢！”

槐花走了進來，看到電視畫面，想起王建國組裝的電視天線，心里一動。

“媽，要不咱家也裝個天線吧？我看周嬸家裝了王建國哥做的那個天線，清楚著呢！還能多收好幾個臺！”

“天線？”

秦淮茹愣了一下。

“建國做的那個？”

她下午也聽院里人說了，效果確實好。

“行啊！”

傻柱倒是很干脆。

“那玩意兒好使！裝一個，看電視也舒坦！”

“裝什么裝？！”

一直沒說話的棒梗突然開了腔。

“那王建國安的什么好心？不就是想掙咱們家的錢嗎？他那玩意兒指不定賣多貴呢！”

他現在是越看王建國越不順眼，尤其是在知道王建國帶著院里幾個小子掙錢之后，心里那股子嫉妒和不平衡就更強烈了。

“哥！你怎么說話呢！”

槐花立馬不樂意了。

“建國哥的天線效果好，院里好幾家都裝了！再說，人家憑本事掙錢，怎么了？我看你就是嫉妒建國哥！”

“我嫉妒他？”

棒梗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個死丫頭，胳膊肘往外拐！他王建國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你替他說好話？！”

他看槐花還想頂嘴，揚手就要打過去。

“棒梗！你干什么！”

傻柱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棒梗的手腕，臉色沉了下來。

“有話好好說，對槐花動什么手？！”

秦淮茹也趕緊拉架。

“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

棒梗掙開傻柱的手，指著槐花。

“媽！奶奶！你們看看她！一天到晚跟王建國屁股后面轉！魂兒都快被勾走了！”

“我哪有！”

槐花氣得眼圈都紅了。

“建國哥人好！不像你，就知道窩里橫！”

“我現在幫建國哥干活呢！他請我去做飯！”

這話一出，屋里頓時一靜。

棒梗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么？你給他王建國做飯？！”

槐花梗著脖子。

“我憑力氣吃飯！丟人嗎？”

“建國哥說了，給我開工資！一天三塊錢！一個月就是九十塊！”

賈張氏那張刻薄的老臉也瞬間僵住。

棒梗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樣，傻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一天三塊？

一個月九十塊？！

秦淮茹在軋鋼廠辛辛苦苦一個月，也才六十出頭！

棒梗給領導開車，看著風光，可一個月到手也就六七十塊，時不時自己搭點油錢、人情。

槐花，這個小丫頭，去給王建國做個飯，一個月就能掙九十塊？！

“槐花，你沒說錯吧？”

秦淮茹問道，有些難以相信。

“沒錯！”

槐花用力點頭。

“建國哥說，每天菜錢五塊！以后就按這個標準！頓頓要有肉！”

……

這下，沒人再指責槐花了。

賈張氏的眼睛滴溜溜轉。

秦淮茹也是心頭巨震。

“咳。”

傻柱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屋里的寂靜，他看了槐花一眼，緩緩開口。

“槐花去給建國幫忙做飯這事兒，我之前同意了的。她不會的，我教她。”

他這話一出，算是給槐花這活兒定了性，也堵住了幾個人，特別是棒梗的嘴。

不過，傻柱心里也在琢磨。

王建國這小子，是真舍得下本錢啊！頓頓有肉，還給廚子開九十塊一個月……

這待遇，比他在廠里食堂掌勺可強多了。

而且聽槐花說，最多就做五六個人的飯，比伺候食堂那幫大爺輕松多了。

要不，自己啥時候也過去露兩手？

或者干脆，自己出馬，槐花當徒弟？

傻柱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