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劉玨嘴中發出，同時還有直直朝著劉鐵所在位置沖過去的趙留。

但即便有著戰甲的速度增幅，趙留仍舊還是慢了一步。

先是手臂，然后是上半身、下半身、頭顱。

直至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他被林白虎那破損的大腦中射出的猩紅光束切成了無數的碎塊。

當趙留沖過來，將拳頭砸在林白虎頭顱中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哈，哈哈，哈哈哈……”

這一拳將林白虎的頭顱打得凹陷了進去，內部柔軟的腦組織被巨力擠壓，瞬間變成了漿糊。

但即便如此，即便大腦被碾碎，林白虎的笑聲卻還是傳到了趙留的耳中：

“該死的，你們這些該死的，老鼠……”

“玷污我兄弟們的尸體，哈哈，這就是，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這句話似乎是支撐著林白虎的最后一口氣，即便腦組織已經完全損壞，按理說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

但他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當這句話說完，這顆只剩下機械部分的頭顱，也失去了它最后的一點光芒。

“劉鐵！！”

劉玨尖叫著，一把撲到趙留面前，她的容貌因痛苦而扭曲成一團，臉上淚水和鼻涕混雜在一起，一雙布滿血絲的眸子死死盯著自己兒子的尸體。

但也只是眸子。

她的手仍舊在做著自己最開始打算做的事情，那就是從林白虎的尸體上摸東西。

兒子的死亡沒有讓她的行動停滯哪怕半分，即使她臉上流露出的痛苦足以令人心碎，但嘴上說是嘴上，手上做是手上。

這是兩碼事。

“劉鐵！李鐵！”

“別嚇唬你娘啊！劉鐵！！！！”

劉玨嚎叫著，一邊嚎叫一邊繼續在林白虎的尸體上拆著東西。

劉玨母子倆的優先拾荒并沒有長到像趙留那樣，等他先挑完才讓普通村民們過來，而是有時間限制的。此刻，這個時間限制已經結束了。

其他的村民迅速撲了過來，有的撲向其他白虎堂成員的尸體，也有的撲向這邊。

“劉鐵！劉鐵！！別嚇唬我們啊！劉鐵！”

另外幾聲呼喚響起，那是劉鐵在村子里的‘朋友們’，雖然趙留覺得，像他們這種人的友誼是沒什么意義的。

他們之間的友誼就像是在演一場電影，每個人都是有著最佳演技的演員。

不，應該說，他們之間的友誼確實是真實的。至少單論‘友誼’而言。

劉鐵的幾個朋友撲了上來，但不是撲向劉鐵，而是林白虎的尸體。

林白虎的身體極為龐大，因此即使是被好幾個人挑選了一波，但仍舊還有很多值錢的部位。

“看見了嗎，這就是我有意見的原因。”

趙留站在林白虎的尸體旁，神情漠然地看著那些在林白虎尸體上爭搶的村民，他們是劉鐵的母親，是劉鐵的朋友。

“你覺得這樣的人類，能算得上是人么？”

他低下頭，問腰間的朝露。

朝露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后，她才開口：“我并不是很贊同你的看法，即便如此。”

林白虎尸體上的爭搶持續了一會兒，直到趙留的介入。

他走過去，一腳踩碎了正在劉鐵尸體上摸索，他的一位‘朋友’的腦袋。

“這就是你們的友情。”

趙留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抽搐的尸體，即便大腦已經死亡，但就像那些昆蟲，他的身軀依舊在執行著之前大腦下達的指令：

搜索尸體。

因為身體已經高度機械化，所以這場面并不血腥，如果忽略掉他干癟破爛的機械頭顱內那一點粉色的生物組織的話。

不過那其實也不血腥，畢竟只是腦花而已。

趙留再次抬起腳，一腳下去，將對方的尸體踢飛到遠處。然后看著已經搜完東西，正跪在自己兒子尸體前啜泣的劉玨。

“過來。”

他朝著劉玨招招手，后者抬起頭，用霧蒙蒙的雙眸看著趙留。

趙留指了指自己下方，“現在。”

她張了張嘴，整張臉再次顫抖，扭曲起來，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在這之前，趙留拿出了自己的一份戰利品。

“現在，另外，不要擺出這張臉，給我笑起來，笑，用你最卑微，最諂媚的表情看著我。”

“跪著過來。”趙留命令道。

于是，她的臉被強行扭曲，扭曲成了另一種模樣，和趙留命令中一模一樣，甚至更加卑微，更加諂媚，而且充滿欲情的模樣。

她就這樣跪著挪了過來，但是在即將觸碰到趙留的那一刻，卻被趙留拉了起來。

“行了，不用了。”

趙留拉起劉玨，將自己的一部分戰利品丟進劉玨的背簍。隨后他越過劉玨，蹲下去開始收斂劉鐵的尸體。

“現在呢？”在收斂尸體的時候，趙留再次問朝露。

“你還覺得這樣的人類，能算得上是人么？”

這一次，朝露沒有再做出任何回應。

半個小時后，帶著劉鐵的殘軀，趙留和大部隊一起踏上了回到大西村的路。

“劉鐵是你的朋友么？”

直到回家的路上，朝露才再次開口，但沒有回應趙留之前的問題，而是問道。

“不是。”趙留一邊走著，一邊回答對方，“他對于我而言，和那個被我殺死的村民沒有任何區別。”

“我只是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才做的這件事情。”

“不論是他，亦或是他的母親，在我這里都沒有任何的特殊地位可言。”

“我和他母親只是各取所需，不，應該說是交易，是皮與肉的交易。我和他只是偶爾合作。”

“像這樣的人類，是沒有感情可言的。”

“那是虛假的模仿，是栩栩如生的話劇。哪怕再逼真，終究也只是虛妄。”

“你也看到了，我也已經向你證明了我的正確。”

朝露默默聽完趙留的話，還是和前一次一樣，沒有回應什么，只是保持著沉默。

回到大西村的路上，眾人沒有遭到襲擊，一路非常安全，這倒是比較罕見。

因為過去的話，是有幾率出現這種豐收回家路上遭到埋伏的情節的。

在抵達大西村后，趙留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先去了劉玨和劉鐵的家，開始在劉玨房子的外面挖掘起來。

沒過多久，他便挖出來了一個一米多深的土坑。

劉鐵的身體碎塊被用白虎堂成員衣服臨時制成的包裹裝著，趙留將其一起丟進了坑里，然后開始蓋上土。

“趙，趙留。”

在做完這一切，將土填平之后，趙留正準備去找個石頭削成石板，做個簡易的墓碑，但就在這時，劉玨的聲音在他身邊響了起來。

趙留轉過頭去，看向對方。

“這是你的東西，你放在我這兒的。”劉玨將背簍放到地上，里面是趙留之前丟給他的戰利品。

“謝謝……”趙留看著她，豆大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謝謝你……”

她聲音顫抖，向著趙留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