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掛斷曹達華的電話，轉身走回吧臺旁。

海棠正饒有興致地看著調酒師表演花式調酒，紅裙在燈光下流淌著誘人的光澤。

“看來陳先生業務繁忙。”海棠轉過頭隨口一說。

“一點小麻煩，無傷大雅。”陳洛端起酒杯，與她輕輕一碰，“比起這個，還是和海棠小姐聊天更讓人愉快。剛才我們聊到藝術品投資的回報……”

“回報嘛，自然是越高越好。”海棠嫣然一笑，輕輕晃動著杯中的香檳，“不過高回報往往伴隨著高風險，不是嗎？陳先生看起來，倒不像是害怕風險的人。”

她的目光坦然迎上陳洛，帶著審視。

“風險和機遇總是并存的。”陳洛笑了笑不置可否，“就像今晚這些藝術品，誰能準確預估它們未來的價值呢？或許一夜暴漲，或許無人問津。”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隨著人群緩步移動，來到靠近拍賣預展區的角落。這里陳列著幾件即將進行慈善拍賣的珍品，周圍圍著不少低聲討論的賓客。

陳洛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尊造型奇特的現代雕塑上，標價高得令人咋舌，但藝術風格卻顯得有些粗糙。

他記得簡明慧給的資料里提過，這家主辦方的藝術品投資公司，尤其擅長運作這類現代藝術品，流水模糊難以追蹤。

“海棠小姐覺得這件作品如何？”陳洛狀似隨意地問道。

海棠看了一眼那雕塑，嘴角微撇：“我不太懂現代藝術。不過，有時候一件東西的價值，并不在于它本身是什么，而在于誰想要它，以及它能用來做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快步走過，到那位主辦方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羅繼？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和這個藝術品公司的老板如此熟絡。

羅繼匯報完，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全場，當看到海棠時，微微頷首致意，隨即又退到老板身后半步的位置，如同影子一般。

海棠仿佛沒有注意到羅繼的出現，依舊保持著完美的笑容對陳洛說道：“看來陳先生對這件作品很有興趣？不如我們過去和王總聊聊？”

她伸手示意那位藝術品公司的老板。

“好啊。”陳洛欣然應允，這正是他接近目標的絕佳機會。

在海棠的引薦下，陳洛與那位王總寒暄了幾句。

王總對陳洛這位“年輕有為的投資人”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熱情。

言談間滴水不漏，對于藝術品的價值和投資前景侃侃而談，但涉及到具體資金來源和運作方式時便會巧妙地避開。

“陳先生對藝術品投資似乎很有見解，不知有沒有興趣參與一些更刺激的項目？”王總試探性地問道，目光在陳洛和海棠之間轉了轉。

“哦？比如？”陳洛不動聲色。

“比如一些不對外公開的私人洽購，或者換個場子玩點別的？”王總笑了笑意有所指。

“陳先生，”海棠適時接過話頭，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魅惑，“王總這里的藝術品雖然不錯，但終究少了點變數。

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那里的‘游戲’或許更合陳先生這樣喜歡挑戰的人的胃口。”

她從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張設計簡約卻質感極佳的黑色卡片，遞給陳洛。卡片上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燙金的地址和一串數字。

“明晚，半島酒店頂層，私人酒局。”海棠紅唇微啟，吐氣如蘭，“如果你有足夠的‘誠意’，可以來玩玩。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陳洛接過卡片，入手微沉。這個酒局，很可能就是倪家用來篩選合作伙伴，清洗資金甚至進行其他秘密交易的場所。

“聽起來很有趣。”陳洛將卡片收好，臉上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我會準時到。”

就在這時，會場外隱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低語，一些賓客開始交頭接耳，神色不安。

似乎是西九龍那邊的槍戰規模超出了預期，消息已經開始在名流圈子里擴散，連帶著這里的氣氛也變得有些微妙。

王總和羅繼的臉色也微微一變，顯然也收到了消息。羅繼再次低聲向王總匯報，王總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看來今晚的酒會要提前結束了。”海棠看了一眼入口方向，語氣平淡，“時局不穩，大家都想早點回家。”

她向陳洛優雅地點了點頭：“那么，陳先生，明晚見？”

“明晚見。”陳洛回以微笑。

海棠轉身，在羅繼無聲的護衛下，款款離去，留下一個搖曳生姿的背影和空氣中淡淡的香氣。

陳洛沒有多做停留，也隨著人流離開了會場，他坐進自己那輛普通的白色轎車，啟動引擎。

在他駛離交易廣場時，后視鏡里，一輛黑色的奔馳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保持著一個既不引人注目又能持續監控的距離。

陳洛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看來，他已經成功引起了某些人的“興趣”。

他沒有立刻甩掉尾巴，而是按照正常的路線行駛，同時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

“是我。”

電話那頭傳來簡明慧冷靜干練的聲音：“有進展？”

“目標確認與倪家有關。拿到一個明晚在半島酒店頂層私人酒局的邀請，邀請人是海棠。”

“海棠……”簡明慧那邊停頓了一下，“查到了。明面上是東南亞某富商的干女兒。

但根據情報科的側面信息，她與macau幾大賭場關系密切，并且她的個人賬戶與幾家被懷疑涉及倪家洗錢的離岸公司有隱秘往來。”

“看來我這條線，挖到大家伙了。”陳洛說道。

“非常危險。”簡明慧的語氣嚴肅起來，“半島頂層安保嚴密，里面是什么情況完全未知。而且倪家行事狠辣，一旦暴露……”

“我知道。”陳洛打斷她，“但這是目前唯一能接觸到核心的線索。我會小心行事。”

“需要支援嗎？我可以安排外圍監控和緊急撤離方案。”

“外圍可以，但不能太近。我一個人進去就行。”陳洛看著后視鏡里緊追不舍的奔馳，“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而且……”

他想起海棠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補充道：“那個海棠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