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燈光下，晚飯已經擺好，除了在外上大學的老二，趙家人都在。
雖然說，心里有預期了，但是趙父趙母對趙芬芬沒考上高中還是感到失落。
從小到大，趙芬芬就和差了兩歲的妹妹趙芳芳一起上學。
一個晚上一年，一個早上一年，按理來說，應該是大的比小的強。但在趙家姐妹這里是恰恰相反。
趙芬芬幾門加起來大概和趙芳芳任意一門分數差不多了，姐妹倆一個前頭一個后頭，中間隔著全班人。
但是趙芬芬運氣好啊，考初中誰也沒想到，竟然吊車尾進去了。這考高中了，趙父趙母也期待著還吊車尾進去呢。今天算是夢破滅了。
“唉，芬芬你要不要在復讀一年吧。”沉默半響，趙父對趙芬芬說。
趙芬芬還沒來得及回話，大嫂就炸了，放下碗就噼里啪啦說一堆。
“爹，不是我說，誰家女孩讓一直讀書啊。小妹考上高中讓她讀就算了，三妹這考不上還去復讀？復讀就一定考上？”
看到趙芬芬要回話，大嫂不停嘴：“三妹的成績要不是運氣好，初中都沒得上。復讀有什么頭緒，爹，建華單位要集資建房，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誰家女兒不說給兒子添點，也不能這樣花啊。”
趙芬芬放下筷子，怒視大嫂：“就你最沒資格說這話！家里錢都被你和大哥拿走了，拉的饑荒剛還上，你又來要錢了，是不是你算著家里錢來要的啊！怎么還賬的時候不吭聲了。我要是有侄子侄女花了就算了，我這也沒見到啊。”
大嫂氣的倒仰，但回不了嘴，結婚四年沒小孩她沒底氣，只能對老大趙建華使眼色。
看這個情況，大哥也坐不住了：“爹娘，小妹考上了就去上。三妹你要是想復讀就去。這錢我算是借的。要是等分房不知道等多久，集資建房也是怕錯過就沒了。岳母過幾天還想讓小紅去省城醫院看看是啥情況。那醫生別人都說沒他看不好的，過一兩年孩子來了也不能還住在單位宿舍吧。”
趙芬芬聽到大哥說孫子，就知道給錢買房這事沒跑了。
果然，趙父喝了一口水：“房子是人生大事，不能不買。小妹高中考上了不能不上，芬芬復讀你在想想，愿意去就去，我在像你大伯二伯家借點，在多干這幾年。”
趙母看著趙父的眼色，說：“快吃快吃，天都在這么晚了，吃完都趕緊洗漱睡覺去。之后再說，明天一堆事要干呢。”
吃完晚飯，姐妹倆把桌子收拾好，正要去刷碗，看到大嫂準備直接回屋了。
趙芬芬直接說：“大嫂你就回屋了啊。”
大嫂正要回話，被趙母打斷了：“好了，小紅你去在燒點熱水，我看白天曬的水不夠用，你們兩個也趕緊刷完去睡覺。”
不久都洗漱好回屋去了。
趙母等趙父洗漱好，躺在床上悄聲說：“他爹，小芬別復讀了吧，不一定考得上，一年還要花不少錢。這次沒考上，好多人和我打聽小芬呢，家里條件都好，之前紡織廠主任還瞧不上小芬，擰不過兒子，誰讓她兒子就只要小芬，這次也松口，托人來問了。”
“小芬不會復讀的，我知道她。她心氣高，不會讓我借錢給她讀書。沒老大這事可能會去復讀一年看看。現在嫁人還太早了，誰都別答應，多看看。”
趙母松了一口氣：“我知道，后面還有好的呢，說不定廠長局長兒子都有，在等一兩年也來得及。那小芳呢，要不小芳也不去了？女孩子家家的過幾年就嫁人了。”
趙父沉聲道：“小芳不行，小芳得上學。她沒小芬好看，只有學歷高才能嫁的好。”
趙母想了想：“也是，就兩個女兒，不能嫁的便宜了。”
“睡覺吧，明天還要早起。明年在多包點地，再攢點錢，之后開銷大著呢。”趙父轉過身準備睡覺。
趙母又推了一下他：“老大媳婦那醫院靠譜嗎，這要還不行怎么辦啊，我在村里都抬不起頭。”
趙父說：“看醫生怎么說，我上次進城聽到有離婚的。再不行，讓老大在找一個。”
趙母這才滿意了：“我早就說讓重新找了，誰家的四年一個小孩都蹦不出來啊。你非得說對老大影響不好，再大的情分四年也夠了。”
趙母準備睡覺了，往外一看，小芬姐妹兩個房間還亮燈，大聲說：“你們姐妹倆干啥呢，還不關燈睡覺！電不是去錢啊。”
小芬拉燈上床：“知道了，知道了。”
姐妹兩個并排躺在在床上，夜晚寂靜，只聽到了蟈蟈鳴叫的聲音，伴隨著呼吸聲，和砰砰的心跳聲。
趙芳芳輕聲說：”姐，你復讀嗎？“
趙芬芬輕哼：”你又不是沒看出來爹的意思，等著我主動說不去呢。“
”姐，你不如就去復讀吧。我相信你可以考上的，只要你用心學。“
趙芬芬轉身面向她：”小妹，你好好讀高中，以后讀大學。我不去復讀了，不想受這個氣。爹眼里只有大哥，幸好為了能讓我們高嫁，送我們去讀書，要不然我們和二妮一樣早就下學了。“
趙芳芳說：”嗯，爹一定會讓我讀高中的。“
”不管因為啥，能上這么久的學，還是要謝謝爹。高中你好好上，考上大學，二哥現在在南方，暑假也沒得錢回來，上次寫信說找了個工作暑假賺點錢。“
”二哥知道你沒考上高中嗎？“
”估計猜到了，之前就和我說，沒考上要不然復讀，要不然他托人問問看，能不能上班，千萬別嫁人，那誰誰和那誰誰都不行。“
趙芳芳笑話姐姐：”怎么才兩個，姐你屁股后面跟著一串。糖葫蘆都這長。“
趙芬芬笑著掐她：“還來打趣我，我一個都看不上。知道我明天要去哪里嗎？”
趙芳芳說：“切，我知道，我看到你和張小梅說話了。你要找她玩嗎？”
“嘿嘿，是她也不是她，不告訴你，等我打聽好。”
趙芬芬轉身過去：“不和你說了，我要養足精神，明天有正事呢，正好也不想在家看到大哥大嫂，來氣，我現在都能想到他們兩個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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