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午后，空氣悶熱得像要擰出水來。

“啡語時光”網紅飲品店里，冷氣開得足，舒緩的音樂流淌，與窗外燥熱的世界隔絕開來。

店內的裝潢是時下流行的ins風，原木、綠植、金屬線條，處處透著精心設計的“輕奢感”，吸引著追求時尚和拍照打卡的年輕人。

“哎，你！那個服務員！”

一個略顯尖利，帶著明顯嬌縱的女聲打破了店內的寧靜。

陳陌微微一愣，現在店里只有他一個服務員，說的肯定就是他了。

他轉過頭，循聲望去，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是那個“菲菲姐”，本地小有名氣的美食探店網紅，幾乎每周都會來這里打卡直播。

長得其實很一般，全靠直播軟件的美顏濾鏡撐著。

她今天穿著一身顯眼的亮粉色連衣裙，旁邊放著一個價格不菲的限量款包包，正舉著手機，似乎在直播。

“菲菲姐，您有什么吩咐？”陳陌放下抹布，快步走過去，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

菲菲姐卻沒看他，對著手機屏幕調整了一下角度，語氣帶著夸張的不滿：“家人們，我跟你們說啊，這家店味道和環境還可以，本來我還挺喜歡的。

可是剛剛你們看到了沒？最近招的這個服務員跟沒腦子一樣，剛才走來走去好幾次，都擋到我鏡頭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陳陌站定，清晰地看到直播間飄過一條條惡毒的彈幕：

“蹭熱度吧？惡心！”

“服務員是瞎了嗎？沒看到菲菲姐直播？”

“一看就是底層打工仔，懂什么？”

“這種服務員就該滾！”

“菲菲姐別生氣，我們支持你！”

陳陌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剛才只是在正常工作，清理其他桌客人留下的杯盤，路線根本沒靠近她這一桌。

“抱歉，菲菲姐，我……”陳陌想解釋，他雖然聽見她罵了自己，也看見了直播間的那些彈幕，但還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什么我？”菲菲姐終于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件礙事的物品，“趕緊走開點，別在我鏡頭里面晃來晃去，影響我直播的心情。還有，剛才你過來的時候，是不是碰到我包了？這可是我剛買的限量款，碰壞了你賠得起嗎？”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幾桌客人都聽得清楚，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陳陌只覺得一股火氣直沖腦門。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碰到那個包！這是赤裸裸的栽贓！

“我沒有碰到您的包。”陳陌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語氣保持平靜，“而且我剛才是在正常工作。”

“喲呵？還敢頂嘴？”菲菲姐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故意拔高了聲音，對著直播鏡頭夸張地說：“家人們，你們評評理，現在的服務員都這么牛了嗎？做錯了事還不承認？”

“菲菲姐！菲菲姐您消消氣！”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幾乎是小跑著過來，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正是這家店的店長張濤。

張濤看都沒看陳陌一眼，直接對著菲菲菲點頭哈腰：“菲菲姐大駕光臨，是我們店的榮幸！這小子新來的，不懂規矩，我馬上處理！您千萬別生氣，影響了心情！”

說罷，他猛地轉身，臉色瞬間變得猙獰，壓低聲音對著陳陌厲聲道：“陳陌！你他媽想找死是不是？！還不快給菲菲姐道歉！得罪了貴客，這個月工資你還想不想要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扣光你工資！”

陳陌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涌，強烈的屈辱感幾乎要將他淹沒。他看著眼前卑躬屈膝的張濤，又看了看那個滿臉傲慢，還在對著直播鏡頭煽風點火的網紅，一股悲涼涌上心頭。

這就是現實嗎？有錢有流量，就可以顛倒黑白，肆意踐踏別人的尊嚴？

“我沒錯，為什么要道歉？”陳陌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他用盡全力，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可以忍受辛苦，但不能忍受這種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侮辱！

“反了你了！”張濤沒想到陳陌敢當面頂撞，頓時惱羞成怒，為了在菲菲姐面前表現，他猛地推了陳陌一把，“你被開除了！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別在這里礙眼！”

陳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圍裙因為拉扯而歪向一邊，顯得狼狽不堪。

周圍客人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在他身上，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漠然和看戲。

菲菲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甚至還把鏡頭對準了陳陌狼狽的樣子，直播間里一片幸災樂禍的彈幕。

“聽到了嗎？趕緊滾！”張濤還在呵斥，唾沫星子都快噴到陳陌臉上，“這個月的工資也別想要了，就當是你得罪菲菲姐的賠償！”

屈辱、憤怒、不甘……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像巖漿一樣在陳陌胸中翻騰。他死死地盯著張濤和菲菲姐，幾乎要將他們的嘴臉刻進骨子里。

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解下圍裙，扔在地上，然后挺直了脊梁，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出了“啡語時光”的大門。

門外，炙熱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發疼。

馬上就要大學開學了，他原本想著趁著暑假，勤工儉學，為自己賺取一些生活費用，減輕家里的負擔。

沒想到錢沒賺到，還背負著莫須有的污名和羞辱……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籠罩著他。

有錢就了不起？有流量就了不起？

我只是一個想改善一下生活的普通人，招誰惹誰了？

就在陳陌心灰意冷，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灰色的時候——

【叮！】

一個冰冷而機械的電子合成音，毫無征兆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神豪暴擊系統綁定成功！】

【基礎收益：銀行卡余額每秒+1元已啟動！】

【新手禮包：1小時暴擊體驗卡（每秒+100元）已發放！】

【請宿主盡快體驗神豪人生，逆轉困境，揚眉吐氣！】

陳陌猛地停下腳步，瞳孔驟然收縮！

幻覺？

還是……真的？！

陳陌下意識的掏出那臺已經用了三年的舊手機，打開了手機銀行app。

他只有這一張銀行卡！

只見銀行軟件的余額界面像是出bug了一樣，一秒一刷新。

【余額：3530.6元】

【余額：3630.6元】

【余額：3730.6元】

他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