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習慣了夢中的長途跋涉,余諾依倒也不覺得累。
很快,脫離海邊后,走上一條山村小道上,借著微弱的星光,可以看到前方有一片低矮的小房屋,看上去年代感十足,但,很多都是破舊的,乍眼看去,好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房子。
腳下的路都是高低不平的石頭和土疙瘩,走起來高低不平,呼吸間,帶著微微的青草香,很好聞。
“喂,你是人是鬼???!”就在余諾依專心走夜路的時候,突然身后傳來一道哆哆嗦嗦的少年聲。
余諾依被嚇得一哆嗦,猛地轉頭,就看到右手邊的小路上站著個不太高的男孩,看不清面容,但那地上的長影子,可以分辨出,應該不是那個啥。
而且,他這話,是南方那邊的土話,作為一位南方人,她大概都能聽懂。
所以,她這是在南方的村落里?
乾明沒想到自己就是出來撒泡尿,就能看到個‘不人不鬼’的東西,他發現后的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但,他看到那個東西有影子,又擔心是小偷過來踩點,所以,他大著膽子就喊了對方一句。
誰知道,對方抬起頭,看著他,也不說話,也不跑,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動也不動。
后背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一股子顫栗從腳后跟蹭蹭往上爬。
壞了,壞了,這真是那么個東西,他想跑,但是腿軟,怎么辦?
這作死的腿,一動不動……救命啊……娘……娘啊……
一陣微風拂過,有樹杈子發出嚓嚓聲,讓余諾依回神,剛準備往前走,問問情況,就見對面的身影突然就往后倒下。
余諾依:?。。?
嘭!
那人栽在人門前的菜地洼里了!
余諾依一愣之后立即小跑步沖過去,一邊跑一邊掏出了手電,走到跟前了,看到一張稚嫩的少年面孔,還真是個孩子,十一二歲差不多。
探了探脖頸的脈,除了心跳過速,沒啥事。
余諾依松了口氣,四周看了一圈,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少年。
這樣扔在這里也不行。
想了想,余諾依把人搭背上,往最近的農戶人家走去。
深夜的小村莊里,響起扣扣扣的敲門聲,一下又一下,聽著非常機械。
王樹被敲門聲吵醒了,推了推睡外面的媳婦,“堂客,去看看,誰來了,堂客……”
“干么的?誰來啊,沒睡誰啊?!崩钆吮怀承?,煩的死,把頭鉆毯子里,不想搭理丈夫。
外面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媳婦又不愿意動,王樹只好自己起來,這是哪個溫雞,這么晚跑來敲門的?真是討嫌的很。
拉開門栓,外面的人出現在眼前,黑漆漆一坨。
有個人,背著個人!!
“?。。 贝蟀胍沟模@畫面實在是滲人,王樹發出一聲大叫,好險沒踹出一腳。
“大哥,我是人??!”眼看著人主家誤會,余諾依趕緊發聲,早知道剛才不關掉手電筒了。
嚇出一身冷汗的王樹聽到是一道女聲,還是城里的普通話聲,這才輕拍狂跳的胸口往前走幾步,“你干嘛的?你找哪個?”
“大哥,這孩子暈外面了,你們村的。我路過,看到人倒地上,就帶過來問問,就暈你們家后面的菜地里?!庇嘀Z依打開手電筒,露出一張清秀精致的面容來。
王樹愣了愣,又順著手電筒的光芒,看到她背上人熟悉的臉,“呀,這是我侄子,這是怎么了?”
王樹伸手來抱,余諾依就把人給他了。
王樹抱住侄子就往隔壁跑,那著急的模樣不像是作假。
余諾依放心的轉身走了。
沒多久,就出了村,打著手電,她也看到了墻上的勵志標語,勞動光榮,力爭上游,1981年立。
標語看上去還很新,所以,現在是八幾年的南方?
不管怎么說,在熟悉的土地上,她也就沒啥可怕的。
不過,她手里沒有這個年代的錢,要是需要購物,就得換這個年代的錢,黃金,在這個年代,可不值錢,在這兒賣,不劃算。
到底是哪一年呢?別是干啥都要票證的年代吧?她連身份信息都沒有,萬一被抓住,百分百進局子啊。
想到這里,余諾依腳步放慢,有些擔心,萬一真要介紹信,她去到鎮上或者縣城,會出事,到時候公安所里一日游,可不是啥讓人愉快的經歷。
“唔唔唔……”
簌簌簌簌……
“唔唔唔唔……”簌簌……
“別叫,你就是叫到天亮也不會有人經過的,你娘都回城了,沒帶著你,你爹和你爺奶也不要你個賠錢貨,要是知道你被老子得手了,你就得乖乖的嫁給老子當堂客,你要是不想嫁給老子,就乖點,老子舒服舒服就放你回去,說不定過幾年你還能嫁個好人家,嘿嘿……”男人猥鎖的聲音里都是得意。
在他看來,這地上的姑娘,除去干癟一點,該有的都有了,當婆娘也不是不行,就是生,還得等幾年,來月信了才行,現在娶回去,早了點。
不過,沒關系,不耽擱他舒服,他也等得起。
地上的女孩雙目圓瞪,淚水從眼角滑落,浸入泥土,絕望從內心蔓延開來,她知道,今天,躲不掉了,沒有人會救她,等他完事了,她就去跳水,來生,她再也不要做女孩了,女孩太苦了。
余諾依找到發聲地點的時候,渾身都是抖的,一眼看到男人死死壓在地上的小女孩時,肝膽俱裂,“混蛋??!”內心一聲暴喝,將電棍的調控檔調到最高,先是一腳下去,將男人踹了個跟頭,然后在男人一聲尖叫中,把電棍捅在男人光溜的大肚皮上。
滋滋滋……
男人白眼一翻,暈死過去。
余諾依不解恨,關了電棒,就朝著男人下體下死手。
砰砰砰?。。?
“啊啊啊……”慘叫聲在林間小路上散開,聽著格外滲人。
滋滋滋……繼續補上電棍。
男人再次暈死過去,捂著褲襠的手也放開來。
余諾依用手電筒照了照,看見上面都是血,這才停下動作,找出自己的牛仔外套給小姑娘包裹住,“妹妹,你沒事吧?”
江小魚懵懵的任由余諾依把她抱起來,即使雙腿發軟,但也努力支撐著身體。
她這是被救了?
一顆小小腦袋撲進了余諾依懷里,“嗚嗚嗚……”女孩壓抑的哭聲從胸口傳來,滾燙滾燙的眼淚似是要灼傷她的皮膚。
余諾依不由得紅了眼睛,將人抱在懷里,任由她發泄著。
如果曾經的她不反抗,她也會跟女孩遭遇同樣的事情,如果那些事真的發生了,她還能活下去嗎?
她想,她可能會選擇與那一大家子同歸于盡。
剛才,女孩絕望的眼睛在燈光下那般死寂,她可以預料到,一旦這男人真的成事,女孩必然活不下去。
這操蛋的世界,為什么都要欺負女人?。。?
“我們快點離開這里,你是這村里的人嗎?”余諾依待女孩發泄了會兒情緒,才緩緩開口道。
“姐姐,謝謝你。”女孩抬起頭,露出一張稚嫩的臉來。
看到小小一張臉,余諾依倒抽一口涼氣!!
混蛋!!這孩子撐死了十歲出頭?。〕踔卸疾灰欢ǖ侥昙o??!
這一瞬間,余諾依起了殺心。
看到救自己的是個漂亮姐姐,江魚露出一抹笑容來,干凈純潔,又天真。
看的余諾依心里一痛,“你是這個村里的嗎?”
“不是,我是隔壁江家村的,周強把我抓到這邊來的?!?
“還能走嗎?不能,姐姐來背你?!?
“可以的,我能走。”姐姐能夠救她,她已經感激不盡了,又怎么能再給姐姐添麻煩呢。
“這男人是你們村里的?”余諾依眉心一皺,琢磨著該怎么處理這男人。
“是,我們村里的老光棍,她堂客就是他打死的,進去了幾年,這剛放出來沒多久,他就盯上我了,我躲開好幾次,這次沒有躲過?!?
“你沒告訴你家人?”
聽到家人,江魚搖搖頭,“不敢,要是他們知道,我會被賣掉,或者干脆就會把我嫁給這個老光棍,我不想,他不僅打人,還有肺結核,村里人都討厭他,要是真的被嫁給他,他活不了多久,我也會被感染死掉?!?
余諾依:媽的,拳頭硬了!
“走吧,先離開這里,別回頭人醒了。你先往前走,我把他遮擋一下。”
“好?!苯~站起來,走了兩步,回頭看余諾依。
“趕緊走,不要回頭!”余諾依低聲呵道。
這次,江魚再次往前走去,也沒有回頭。
余諾依一轉身,就把男人收進了空間里,她準備找個有水的地方,把人扔進去。
這種作惡多端的狗東西,就沒有活著的資格,他再活著,只會造成更多女孩死去,江魚也活不了。
余諾依很快追上去,江魚僵著身子,沒敢回頭,直到身邊傳來她好聽的聲音,“今晚的事情,包括遇到我的事情,都不要往外說,以后他也不會再出現了。你保護好自己,最多十年,一切,都會好起來。”就算是1981年,十年后是九一年,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女孩子,也可以有更多的存活空間。
“好,我記住了,姐姐?!敝灰墙憬阏f的,她都會照做。
“你村里有可以睡覺的地方嗎?我想找個地方住一晚,天亮之前會離開?!?
“姐姐,你要是不嫌棄,就去我房里吧,我睡柴火房,就我一個人,還在后院門口,你要是離開,也會更方便。”
“可以?!庇嘀Z依打開微光手電,跟著江魚回家。
一路上,余諾依開口問了些常識問題。
原來現在是1982年,她回到了介紹信年代。
果然不太好混啊。
希望時間短點。
“你們這里的黑市在哪,你知道嗎?”她手里那些藥,可以用來換錢。
建平鎮,黑市。
一道纖瘦的灰撲撲的身影蹲在角落里,頭上裹著一塊黑布,只有一雙黑逡逡的眼睛露在外面,眼周都覆著灰,她跟前放著一塊黑色的布,上面擺放著七八個大小不一的瓶子,里面看上去,像是藥丸子,還有四瓶黑漆漆裝著水的瓶子,七八包棉簽,幾包紗布,兩把醫用剪刀。
布上面有字,‘藥!’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攤子上的東西,是個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國字臉,一身正氣。
“你這些都是藥?”一口普通話,南方口音,城里的啊。
大客戶。
余諾依點頭,壓著嗓子道,“這一瓶全部是退燒藥,一次一粒,早晚各一次,這一瓶是抗病毒的消炎藥,五十粒,這一瓶是抗細菌的消炎藥,五十粒,這四瓶是碘伏,這八瓶是藥粉,止血效果立竿見影,里面的保險子,是止血的,內出血也行?!?
隨著余諾依的介紹,男人的目光火熱起來,看著地上的藥物,就跟看情人似的,“你這都是真的?”
“信不信隨你,先說好,我只換玉類的首飾,要好的,瑕疵品我可不要?!边@年代,賣首飾的吃不起飯的大有人在,她本來是想要小黃魚的,但想到金子的價值,雖然是通用貨幣,可沒有那些高檔玉鐲貴重,就臨時改了口,反正都是換物資,給誰不是給。
“我得試藥,萬一你說的是假的,我豈不是上當了?”男人沉吟了一下,才開口道。
“你有家人受傷,還是有家人生?。俊?
“受傷,手臂上有很長一條二十多公分長的傷口,雖然縫合了,但是有些發炎,醫院輸液效果也不是很好?!?
“藥起作用也需要時間,我只在這里待一個小時,時間一到,我就走。所以,買不買隨你。”余諾依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她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對方再來,人,她已經救了,她的任務應該是完成的差不多了,所以,隨時都有醒的可能,她不想到處走,一個小時一到,她就回海灘那邊。
男人的眉頭扭的很緊,看得出思想掙扎的很厲害,想走,卻又舍不得,“我這些藥,都是從國外來的,不會有任何問題,很多,我都已經賣出去了,效果絕對是沒得挑的?!?
“你就不怕我舉報你?”男人深深地看著余諾依,似乎在掂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