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讓商枝意細細想了想“收拾”是個怎么個收拾法，擱在從前商枝意的刀可能已經摸了這個女人的脖子，但她不當黑手好多年，早就不干這事了。

最后她扛著人到浴室丟進浴缸里，水流開得不大，正好夠她聽見外面談話的聲音。

“一個女人能掀起什么風浪，江家那位行蹤隱秘，恐怕今晚放出要來的消息都是假的，那個女人絕對是秦家派來的混子！”

商枝意：“……”

白常華點了根煙，煙圈在半空中久久不散：“米絲先生什么態度？”

手下如實道：“是個笑面虎，來著不拒。”

“真是一個貪心人啊，他這是在考驗我們幾個人的誠意？”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嗯……”白常華瞇起了眼，看起來很像一只吃飽了的老虎，“江家始終是個隱患，提格里斯最近幾年發展太好了，對我們很不利，走向黎明那部劇怎么樣了，那個男主可是我們重點合作的對象，只要把他收入囊中，我們公司的收益將會上漲好幾個百分點。”

“大小姐與朝神產生了些不愉快，這幾天劇組都在待機狀態……”

“什么？這丫頭真是被我慣壞了……”白常華皺了皺眉頭，“靠她不完全有益，還得留條后路，我們與路氏的聯姻不能再耽擱了……對了，舒雪和路青峰那小子怎么樣？最近怎么這么安靜，那小子不會還圍著那個落魄千金轉呢吧？”

手下道：“聽說已經分手了，”

“哦？無所謂，只要最后他娶了舒雪，我不在意他在外面有幾個女人，男人嘛，總歸不能被家庭束縛的，不過真是世事無常，當初他把商家整成那個樣子，也沒能套出H-6礦石的下落，誰能想到那個落魄千金心理素質那么差，成了精神病啊哈哈……”

商枝意心頭猛地一緊，她一直以為是商邱自不量力與上流爭市場，最終聰明反被聰明誤才導致那樣的結果，難道不是嗎？

難道這一切都與路家有關系？

白家在其中又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她握緊了拳頭，那邊的白常華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么驚天秘密，他眉頭一皺，不滿道：“白芒那小子還沒回來嗎？”

“三少爺帶著幾個小姐走了，說是去馬來西亞度假了，臨走時說可能要一個多月才能……”

“真是胡鬧。”白常華無時無刻不在頭疼這個小兒子，怎么跟他養成了一個性子，都這么愛玩女人。

想到女人，他察覺到臥室里面一直沒動靜，把煙熄滅后走到里面推開浴室門，里面的商枝意剛把人撈出來，猛地來人對上視線，短暫的一秒懵懂暴露在空中，燈光下，她的眼睛看起來閃閃亮亮的，像只迷失在叢林里的小鹿，白常華剛剛在昏暗的燈光下沒看清，眼下卻是眼前一亮，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玩多了那種艷麗的，眼前這個青春懵懂的小姑娘看起來就格外可人。

“把口罩摘了我看看。”

看他那眼神，商枝意一下就明白了什么，但她不敢確定白常華還記不記得自己，一時沒動。

白常華此時卻格外地有耐心，他早就讓酒店招一些剛畢業的女大學生，這樣的話對于集團形象也好，好不容易今天被他逮到一個，他不會把人嚇跑的。

“別怕，讓叔叔看看你。”

商枝意盯著他，做好了攻擊姿態，表面上看著風平浪靜，她強忍著惡心：“白總，這里不太方便吧，不如我們出去說？”

白常華沒想到她這么上道，便毫無防備地轉身退出了浴室，而身后的商枝意早已準備好，迅速上前就勒住了他的脖子，白常華張著嘴愣是半句音發不出來，空有一身膘子肉很快就沒了意識，商枝意在這方面還從沒失手過，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出去面不改色對那手下說：“白總在忙，讓咱們離開。”

手下沒多問什么，看起來已經習慣了這樣突如其來的安排，跟著她一前一后離開房間。商枝意此行目的已經達到，至少知道了白家為什么這么重視走向黎明這部劇，那么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接近那個男主，不讓白家稱心如意。

她剛想離開，卻見不遠處的房間里搖搖晃晃走出來一個女人，她心下一驚，暗叫不好，悄悄后退打算去另一個樓梯下去。

沒想到那女人眼尖地看見了她，頓時大叫：“她打暈了我！還偷走了我的衣服！她是奸細！”

手下立馬回身，商枝意把保潔外套脫下來摔在他臉上：“還不去看看你老板，再不去你可就要失業了。”

手下面色一驚，恨不得多出個分身，下意識喊了聲“來人”，但這個樓層只剩下一個保鏢，商枝意輕輕松松就把他甩在身后，來到另一個樓梯口把門反鎖，下樓時她還在想，剛剛不心軟好了，不偏手的話那個女人也不會醒得這么快。

不過這些不是什么麻煩事，她自有辦法離開。

一路跑到十三樓，樓下忽然傳來些動靜，聽著腳步大概有二十多個人，商枝意皺了皺眉頭，白家一個娛樂公司，白常華那樣的人能有這么高級的警備意識嗎？

她心下一轉，跑回十七樓，里面的宴會還在繼續，那個“米絲”先生依舊微笑著應對所有人，商枝意大喊道：“這個米絲先生是假的，真的在十三層和純白盛世的人交談，他們快要簽合同了！”

此言一出，宴會廳頓時嘩然，陷入暴動，不少人沖出宴會廳，來不及上電梯的跑去了樓梯，正好幫商枝意拖延了一會兒時間，路過假米絲先生的時候，他無奈地問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商枝意腳步沒停，留下一句話：“米絲先生是中法混血，母親是中國人，他不可能一句中國話都不會說。”

假米絲吃驚地瞪大眼睛，沒來得及問她怎么知道這些，因為女人已經沒有了身影。

人都跑去了那個樓梯，商枝意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一樓，果不其然，酒店已經被封鎖，她又拐到衛生間把門反鎖，抄過一旁的鐵質拖把桿把窗戶砸毀，隨后伸手敏捷地翻了出去。

“她在那里，快！”

怎么會這么快？

來不及思索，商枝意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跑在凌晨四點的京城大路上，此時這座城市尚未蘇醒，她一路抄著近道拐著彎，可惜也只甩掉兩撥人，她一直沒穿鞋，腳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劃破了，走過的每一步都鉆心地疼，留下一個個血腳印，更不用想腳下的畫面該有多么慘不忍睹。

終于在跑到一個死胡同后，她停了下來，回頭盯著緊隨而來的人，輕笑開口：

“十五個……誰先來送死？”

“好大的口氣！上！”

十五個人蜂擁而上，商枝意撤掉裙擺，用肘擊將領頭的身子打偏，隨后借力踩著他的大腿撲向后面的人，布料一緊一松勒在人最脆弱的脖頸，那人就短暫失去了意識，接著用力將人掄起來，直接砸到他旁邊的幾個人身上。

這一系列速度之快，已經超乎了這些人的想象，他們無法理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怎么會有這樣兇悍的一面，簡直就像一朵染了血的薔薇，不停地生長出荊棘將所有入侵者抹殺！

“愣著干什么，她快沒力氣了！”

幾個來回下來，商枝意確實快沒力氣了，但緊繃的神經讓她不能放松，她已經打傷了十幾個，剩下三個……想要硬闖出去并不難，她喘著粗氣，留意身后的出口已經無人把守，就要轉身離開，其中一個保鏢竟然從衣服里掏出了刀！

他們這場斗爭即便看起來很嚇人，但也僅限于拳腳，根本沒見血，拿出刀事情可能就沒那么簡單了，商枝意沒有防備，被他一刀劃破了手臂，觸目驚心的口子，深可見骨。

緊接著小腹巨痛傳來，她被橫空踢了出去。

“娘們囂張啊……”

那幾個人像個惡魔一樣慢慢走過來，商枝意此時已經筋疲力盡，她想，要不就先跟他們回去，反正總會有辦法逃出來的。

今天這些人絕不僅僅只是白常華找來的，因為商枝意看見那把刀上竟然有一個復雜的圖騰，所以這些人應該是某個地下組織，專門干這種生意。

她這樣想著，胳膊也被人拎了起來。

天空毫無征兆地下起小雨，絲絲綿綿地澆在商枝意的臉上，很癢，卻又帶著鉆入骨髓的涼意。下一秒，凌空的巨響在耳邊炸開，商枝意下意識閉上眼，隨即陷入了短暫的耳鳴，臉上似乎被噴了什么東西，再睜眼，面前的人已經倒了下去。

槍……！

商枝意癱倒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起身恍然回首，巷口盡頭，雨幕之后，一個身材修長、披著黑色風衣的身影慢慢放下手胳膊，他手里的槍口還冒著灰煙，槍身在他手中看起來很小巧，把玩在手中，像一只沒燃盡的香煙。

“江夜塵……”

男人的身影慢慢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商枝意的心里，她不自覺地喃喃著他的名字，而他毫不留情地從那些人身邊經過，所過之處槍聲不斷，每一個人頭穴中間多出一個血洞，地上瞬間淌出一片血河。

這個場景，與兩年前莫名重合，商枝意呼吸一滯，眼底閃過一絲細光，她看見江夜塵的另一只手的食指勾著他常帶的那串佛珠。

他沒戴在手上，摘下了佛串的他比那些人更像惡魔……

兩人之間的距離終于縮短到最后一步，隔著細雨，江夜塵的視線一直定在商枝意的臉上，那神情在混亂中看不出情緒，但商枝意卻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氣。

如果她剛剛沒偏了下頭，他是不是要連自己也一起打死？

商枝意不敢想，虛弱的身體也不允許她再想什么就暈了過去。

“嘖……”

明明只有一個字，卻讓人聽出了幾分漫不經心和無奈。

江夜塵隨手把槍插進褲邊的槍袋，彎腰抱起商枝意，轉身離去。

忽然，他轉身抽槍，又是一聲巨響——

子彈劃破雨絲，快出一道殘影。

那個準備偷襲的人維持著舉刀的姿勢，就這么倒在了地上。

雨夜的最后，猛虎孤身前來，叼走了這朵帶血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