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弩箭，精準而迅猛。

山坳中那三個圍著火堆烤肉的蠻子斥候，顯然完全沒有料到死神會如此悄無聲息地降臨。

一個正背對著埋頭啃骨頭的蠻子，后心直接被弩箭貫穿，連哼都沒哼一聲，身體猛地一僵，一頭栽倒在火堆旁，濺起一片火星和灰燼。

另一個坐在火堆邊的蠻子反應稍快，察覺到了危險，下意識地偏了一下頭。

弩箭擦著他的脖頸飛過，帶起一溜血珠，雖然沒能一擊斃命，卻也讓他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捂著脖子滾倒在地。

第三個蠻子距離稍遠，僥幸躲過了第一波箭襲。

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眼中充滿了驚駭和暴戾，腰間的彎刀已經閃電般出鞘。

“殺！”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王頭兒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第一個從土坡后面沖了出去。

他手中的環首刀在昏暗的光線下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直撲那個受傷倒地的蠻子。

其他幾名老兵也如同離弦之箭，緊隨其后，吶喊著沖向山坳。

江臨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緊握著長矛和盾牌，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也跟著王頭兒的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地沖了下去。

五十步的距離，轉瞬即至。

受傷的那個蠻子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王頭兒的刀已經到了。

沒有絲毫花哨，簡單直接的一刀橫斬。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那蠻子的頭顱沖天而起，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脖腔里噴涌而出，染紅了周圍的雪地。

而那個僥幸躲過箭襲的蠻子，雖然反應極快，揮舞著彎刀試圖抵抗，但面對兩名配合默契、左右夾擊的老兵，也僅僅是支撐了兩個呼吸的功夫。

一名老兵用盾牌猛地撞開他的彎刀，另一名老兵手中的長矛便如同毒蛇般，精準刺穿他的胸膛。

那蠻子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作響，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不甘地倒了下去。

戰斗，從開始到結束，快得令人窒息。

三個活生生的蠻子斥候，在短短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里，就變成了三具冰冷的尸體。

江臨沖到山坳底部時，戰斗已經結束了。

他甚至沒來得及將手中的長矛刺出。

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烤肉的焦糊味，蠻橫地鉆進他的鼻腔。

雪地上，鮮血淋漓，殘肢斷臂，場面血腥而殘酷。

他看著那三具死狀各異的尸體，看著老兵們面無表情地在尸體上擦拭著武器上的血跡，心中有些發麻。。

【技藝：長兵（入門）】【進度：（15/1000）】

【技藝：盾術（入門）】【進度：（32/1000）】

或許是因為親身經歷了沖鋒和這血腥的場面，面板上的進度又有了微小的提升。

“都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搜搜他們身上有什么值錢的玩意兒。”王頭兒收刀入鞘，沉聲下令。

老兵們熟練地開始行動，兩人警戒，其他人則迅速地在三具尸體上摸索起來。

很快，幾把彎刀、幾支劣質的骨哨、一個裝著些肉干和雜物的皮袋，以及三顆血淋淋的首級，被割了下來。

雖然軍功上報未必能落到他們頭上，但這首級本身，在黑市或者某些渠道，也能換點酒錢或者實在的物資。

江臨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王頭兒走到他身邊，用那雙銳利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半分仁慈和猶豫。今天你只是看著，下次，就該你動手了。要是到時候你手軟了，死的可能就是你自己，甚至是你身邊的袍澤。”

“我明白。”江臨點點頭，他不是第一次見死人，甚至都不是第一次殺人。

“把這三顆腦袋拎著。”王頭兒指了指地上用草繩捆在一起的三顆蠻子首級，命令道。

江臨沒有任何猶豫，走上前，彎腰拎起了那沉甸甸的血包裹，入手黏膩冰冷。

“打掃戰場，盡快離開這里，血腥味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王頭兒再次下令。

老兵們迅速將蠻子的尸體拖到一旁的雪坑里，用積雪草草掩埋，又將火堆徹底熄滅，抹去大部分痕跡。

做完這一切，隊伍再次啟程，離開了這個剛剛發生過一場短暫而血腥殺戮的山坳。

氣氛比來時更加沉悶。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殺戮后的疲憊和警惕。

江臨跟在隊伍后面，背上掛著那三顆首級。

回程的路，似乎比來時更加漫長。

山風依舊凜冽，但隊伍中那股緊繃到極致的殺氣，在成功殲滅那三個蠻子斥候后，稍稍緩和了一些。

江臨機械地跟在隊伍后面，背上那三顆用草繩捆著的人頭一下下撞擊著他的后背。

【技藝：盾術（入門）】

【進度：35/1000】

或許是長時間負重行軍，并且下意識地保持著戒備姿態，【盾術】的進度條又極其緩慢地爬升了幾點。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殘陽如同凝固的血，將西邊的天際染成一片凄艷的暗紅。

當那熟悉而巍峨的懷朔城輪廓再次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江臨幾乎要虛脫，但同時也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活著回來了！

隊伍的腳步加快了些許。

回到北城門下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

守門的兵卒看到是王頭兒的小隊，并且看到了江臨背上那三顆猙獰的人頭時，臉上都露出了敬畏和驚訝的神色，查驗腰牌的動作都利索了不少。

進了城，王頭兒并沒有立刻解散隊伍，而是帶著他們徑直往衛所指揮使的駐地走去。

在一處守衛森嚴的小院門口，王頭兒讓隊伍原地等候，自己則提著那三顆首級走了進去。

江臨和其他老兵默默地站在寒風中，等待著。

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風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犬吠。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王頭兒才面無表情地從院子里走了出來，手里已經空了。

他走到隊伍面前，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后在江臨身上停頓了一下。

“都干得不錯，沒有丟破虜營的臉。”

他難得地開口說了一句，雖然語氣依舊平淡，但對這些老兵來說，這已是極高的評價。

“這次斬獲三顆斥候首級，按規矩，參與者都有份例。回頭去軍需官那里，每人可以領二兩肉干，半斤劣酒。”

聽到有肉有酒，幾個老兵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連日來的疲憊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王頭兒又看向江臨：“你，新兵江臨。”

江臨立刻挺直了身體。

“能活著跟回來，沒拖后腿，沒嚇得尿褲子，就算你通過了。”王頭兒的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從明天起，你不用再回新兵營了，直接到我的小隊報道。”

成了！

江臨的心臟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喜悅瞬間沖垮了身體的疲憊，但他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用力點頭，沉聲道：“謝頭兒。”

“別高興得太早。”王頭兒冷冷地潑下一盆冷水，“進了我的隊，就得守我的規矩。操練加倍，任務加倍。下次出巡，你若是再像今天這樣只能傻站著，或者敢給老子丟人，老子親手擰斷你的脖子。滾回去休息吧。”

“是！”江臨再次大聲應道。

王頭兒揮了揮手，示意解散。

老兵們三三兩兩地散去，臉上帶著一絲輕松，大概是盤算著去哪里喝酒吃肉了。

江臨也轉身，拖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一步步朝著營房的方向走去。

當他終于回到那個充滿了汗臭和霉味的大通鋪，一頭栽倒在自己那硬邦邦的草鋪上時，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他閉上眼睛，山坳里那血腥的一幕，雪豹猙獰的面孔，王頭兒冰冷的眼神，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過。

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但他卻毫無睡意。

他活下來了，并且成功地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進入了王頭兒的巡邏小隊。

這意味著他將有更多接觸實戰、磨礪技藝的機會，距離變強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但同時，他也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和危險。

破虜營，巡邏隊，每一次任務都伴隨著死亡的陰影。

他今天能活著回來，有運氣的成分，也有老兵的庇護。

下一次，他還能這么幸運嗎？

不行，還不夠！

遠遠不夠！

【技藝：射箭（小成）】

【進度：231/10000】

……

【技藝：長兵（入門）】

【進度：15/1000】

……

【技藝：盾術（入門）】

【進度：（35/1000）】

……

【技藝：刀術（未入門）】

【進度：0/300】

看著面板上那依舊顯得可憐的數字，江臨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