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魚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無邊無際的漩渦。

耳邊傳來若有若無的風雨聲。

像是無數野獸在低鳴。

他剛想開口呼喊，便“咕咚”一下被海水嗆了滿嘴。

他拼命掙扎，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心中一慌，又嗆了幾口水。

再睜眼時，漫天的水珠飄在天空，每一顆水珠里都映著不同的自己。

有的被藤蔓穿胸而過。

有的握著金條仰天大笑。

最離譜的是有個正蹲在樹杈上啃烤獸腿，油漬順著下巴滴穿劫力精靈的屏幕。

“歡迎來到災厄之海。”

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

姜小魚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漆黑的沙灘上。

面前站著一個五大三粗卻留著五根毛發型的男子，手里提溜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

身邊漂浮著無數水珠，像是一個個被撕碎的時空。

“你是……”

姜小魚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像被釘在沙灘上。

“災厄之神。”

男人打了個哈欠，“叫我老災就行。”

“神？”

姜小魚挑眉。

這造型，說他是個不良少年，都拉低了不良少年的檔次。

不良少年起碼年齡小，還捯飭個殺馬特。

你一個油膩男，留五根毛是要說明什么呢？

定枚老五魁嗎？

當然，這話只能在心里想想。

姜小魚翻個白眼：

“我心臟破了，要不，給個止痛藥先？”

“止痛藥？不存在的。”

老五魁突然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上三道扭曲疤痕，“看見沒？上回給了個衰仔一樣東西，命運那老女人直接給我來了套三連雷擊。”

他抓起酒葫蘆晃了晃，虛空炸開淡紫色電弧。

這話信息量很大！

姜小魚盯著他鎖骨上的疤痕，突然福至心靈：

“等等……你和命運之神什么關系？”

“嗤，辛苦打工人和萬惡資本家能有什么關系？”

老五魁把酒葫蘆捏成球狀，盤了盤，又捏回葫蘆。

姜小魚：“……這貨是真幾吧閑！”

“她發任務我背鍋，她寫劇本我擦……jio，她……”

突然警覺閉嘴，酒葫蘆在掌心轉了三圈，“小子，別套我話啊，小心給你塞兩個連環劫。”

“……你剛提起一個衰仔，”

老五魁的話里還有另一個關鍵信息，姜小魚當然不會放過：

“還有跟我一樣的人嗎？”

老五魁咧嘴一笑，居然還缺了顆門牙：

“時空就像千層酥，每一層都有一個不同的自己，一旦某一層有人拿菜刀硬切，切出的裂縫就會漏點餡料進去，比如你，比如追著你們跑的那些四腳獸，在老家地界兒都是拉車的牲口。”

他彈了彈骰子，水珠里閃過不知哪里的獸潮沖破防線的畫面，“至于命運那老娘兒們……”

老五魁突然呸了一聲，“非要搞什么人類自救計劃，說什么得讓你們自己縫補裂縫，我就不一樣了，我就喜歡看你們在裂縫邊上蹦迪。”

“獸潮是從時空裂縫漏進來的？”

姜小魚挑眉。

這貨絕逼腦子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人類容易嗎？

好不容易在優勝劣汰的生死較量中戰勝了四腳獸，卻不知哪個閑得蛋疼的憨批，撕開了時空裂縫，從異世界引進一批新品種。

你這家伙倒好，人類想堵住裂縫，你不幫忙就罷了，還擱這拍手稱快。

“想知道嗎？嘿嘿！”

老五魁猛地灌了一口酒，被嗆住，五根毛發瘋狂抖動，“咳咳咳！小子……稍等！”

有沒有喝酒噎死的神祇？

如果這貨能開這個頭就好了！

他拽住姜小魚的衣領，兩人撞進一個裂開的時空縫隙。

姜小魚看見了自己穿越時的場景，赫然是許州城。

無數金色絲線在黑暗中交織，他全身籠罩在金光之中，在接觸地面的剎那，化作一縷縷煙塵飄向荒野腹地中心那處黑暗漩渦。

“三百年前有個跟你一樣的憨批，強拆上古遺跡，撕開了時空裂縫，結果把自己也給撕碎了，魂魄陷在一處時空間隙里，你能找到他的話，將收獲老夫的一項權柄。”

老子才不是憨批！

姜小魚突然指著許州荒野腹地中心的黑暗漩渦：

“那是時空裂縫……獸潮源頭？”

“Bingo！”

老五魁打了個響指。

姜小魚嚴重懷疑這貨天天泡貼吧，太特馬中二了。

“不過嘛……”

五魁首突然湊近，渾濁的眼睛里倒映著無數個正在苦戰的姜小魚，“進去是需要門檻的，不是金條，是劫力值。你現在57點，不夠！”

“合著你在這兒搞饑餓營銷呢？”

姜小魚翻了個白眼。

“饑餓營銷？嘻嘻，又get到一個知識盲點。”

老五魁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你想要什么？”

“什么？”

姜小魚一愣。

“每個進入災厄之海的人，”老五魁的笑容突然變得猥瑣，“都能許一個愿望。”

“愿望？那不是歸命運之神管嗎？”

姜小魚摸了摸下巴，“你和命運之神的關系有那么鐵嗎？”

老五魁的笑容凝固了。

“你這個小家伙……”

他突然大笑，“我喜歡！命運那兒我還是能說上話的。說吧，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我想知道一件事。”

姜小魚直視他的眼睛，“你讓我進許州荒野腹地的時空裂縫，不僅為了三百年前那個憨批，是不是還與那個上古強者有關？”

要知道，早在三百年前，那個上古遺跡就存在了，時空裂縫可能就是那個上古強者撕開的。

你現在蠱惑我去，之前未必沒蠱惑過別人去。

搞不好，三百年前那個憨批，就是受你蠱惑，進去為你找東西，結果卻死在了里面。

老五魁的笑容消失了，“你倒是聰明。”

“所以呢？”

姜小魚攤手，“告訴我，你在找什么？”

“你又，”

老五魁一臉不可思，“怎么知道在找東西的？”

臥槽，還真是這么回事啊？

沒想到這貨這么不經詐，自己還沒發力可招供了。

“因為你是災厄之神。不是幸運之神！”

姜小魚聳了聳肩，一副老子早看透你了的表情，“你給的任何東西，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老五魁突然逼近，“從現在開始，你每承受一次災厄，劫力值……翻倍……”

“成交。”

姜小魚毫不猶豫。

這貨都想用實惠來封口了，要他說出實情肯定不現實。

不如趕緊兌現。

現在實惠來了，見好就收吧。

“你確定？不再搞練搞練了？”

老五魁一臉肉疼的樣子。

他剛才想說的本是“翻倍不可能”，可以適當提高一下，比如十次災厄，多給一點。

結果姜小魚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

“不用了。”

姜小魚苦笑，“我怕你反悔。”

剛準備反悔的老五魁，更加蛋疼，臉上帶著便秘的表情道：

“你以后盡量……少來。”

“會的。”

姜小魚點頭道，“沒事絕不打擾，影響救隊友，還耽誤我撈金條……”

老五魁：“……”

還特么被嫌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