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為何要托付于我？”

面對楊鷹的提議，蘇白的第一反應便是警惕。

他們倆非親非故，又是第一次相見，此前可以說是毫無瓜葛。

這剛交手不到三招，他怎就開始托付后事來？

其無詐乎？

“你我雖初次相見，可這涼山寨中哪個不識公之大名！”楊鷹慘笑一聲，“先是獵殺馬頭山惡虎，后又一人獨掃清風寨，這般壯舉，便是那些入品武者前來，亦不過如此吧！

“山泉縣禁軍過去的德行，無人不知。可自從蘇大人擔任了副指揮使，全軍面貌煥然一新，堪稱奇跡。

“這偌大的山泉縣內，除了蘇大人，還有誰人配得上這楊家箭術？

“若是蘇大人不值得托付，還有何人值得？”

“……”

楊鷹的一席話語，讓蘇白竟無言以對。

卻也漸漸打消了疑慮。

如此看來，這份楊家箭術，應當是頗為高深的武學？

可是……

“君乃斬馬刀，為何秘籍卻是箭術？”蘇白拋出心中疑惑。

“斬馬刀乃是尋常功法，凡人皆可修習。”楊鷹回道，“那箭術卻是入品武學，未入品的武者無法習之，更不能掌控。”

居然還有這般奧妙。

蘇白不動聲色地考慮著這樁提議。

照顧一對母女，換來一本入品武學，似乎不算很虧？

并且這功法名為“楊家箭術”。

“楊家”二字，意味著他人不曾掌握，乃是家傳絕學。

“箭術”二字，恰恰是蘇白目前的短板，他一直沒有掌握相應的功法。

物以稀為貴，這本秘籍恐怕價值匪淺。

楊鷹肯如此大方，將其拱手讓于我。

一是因為他焦心妻女的活路，二是因為功法的難度吧？

對于尋常人來說，即使拿到功法，也未必能學會。

這就好比蘇白上輩子所拿到的教學書籍，把內容全看一遍，考試該不會依然不會。

但是，對于掌握了神秘卷軸的蘇白來說，修習功法不存在瓶頸。只要秘籍能拿到手，他就能將其練至大成，甚至圓滿。

如此看來，這份交易還是頗為值得的。

楊氏妻女能獨立在府城生活這么久，定非嬌貴之軀，想必是有一定的賺錢能力。

與其說是養活她們倆，不如說是給妻女找一個靠山，給女兒的習武之路尋一位領路前輩。

蘇白猜出了楊鷹的想法，對于此，他倒并不反感。

以功法作為交換，一切好說。

“楊哥只管放心，汝妻女吾養之。”蘇白微微一笑，露出堅定的眼神。

雖然他笑得十分溫柔，可這番話在楊鷹聽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無奈，自己眼下畢竟沒有選擇的余地。

斬馬刀楊鷹昂首望天，手中長刀突然橫起，抹向自己的脖頸。

臨死前，只留下一句交代：“我身上有一塊月牙玉佩，是我妻子親手為我挑選的，紀念我們倆當初在府城白月亭的初次相會。

“這件事只有我和她知道。

“待蘇大人去了府城，說出此事，她必會相信你。

“至于老宅的位置，請去望海樓找他們的老板，說是給‘楊宅’訂一份食盒，內放瓜子、桂圓、花生、紅棗，她便會將老宅位置告訴你。”

說完這番話，楊鷹方才合上雙眼，面色平靜。

似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蘇白默默頷首，算是應了這樁事。

但在周圍賊人看來，兩個人的斗法頗為詭異：

先是五當家被禁軍副指揮使一拳擊飛，而后兩人又拔刀相對，可隨后卻并沒有激烈的對抗，反倒是楊當家一直在悄悄說些什么。

也不知道那位蘇大人回了什么，楊當家居然就自己給自己抹了脖子。

簡直荒謬！

這詭異的對局，大伙兒過去還真沒見過。賊人們心中疑慮頗深：“難道這位副指揮使不但刀法了得，還會蠱惑人心？”

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

否則那山泉縣的禁軍，為何一夜之間變了模樣？

別的東西能做假，這臨場的氣勢哪里做的了假！

私念及此，涼山的賊匪們哪里還敢上前，紛紛放下手中武器，開始向后逃竄。

沒成想，大當家與三當家帶著一批人堵在后方，誰逃過去便砍誰。

這下可愁煞了涼山賊眾。

去抵抗禁軍是死，往回逃亦是死，等死，死誰可乎？

“他奶奶的，跟禁軍們拼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賊匪們不再逃跑，再次調轉方向，向山泉縣禁軍的陣營沖去。

那位年輕的指揮使大人單刀立于陣前，面對來勢洶洶的賊眾，竟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在想什么？

賊匪們心中直犯迷糊，隱隱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可惜無有證據。

“這可都是白送的熟練度！”蘇白心中大喜。

邁著輕靈的步法，使出狐尾刀法，一刀一個人頭。

將這數百位涼山賊人一一斬除。

涼山的后寨前，血流成河。

“諸位，請不必驚慌。”蘇白生怕后邊的賊人不過來，“多往我這邊靠些！”

他此刻只恨自己沒多生兩只手，多拿幾把刀！

“住手！”

一聲暴喝從賊人后方傳來。

“涼山的弟兄們，后撤！”

聽聞此言，余下的賊人總算松了口氣，慶幸自己終于等到了撤退命令。

再沖下去，那蘇大人怕是要把他們砍盡了。

“一群廢物。”

涼山二當家，餓虎拳·董厲，一臉凝重地從后寨方向走來。

“平日里不好好習武，就知道吃喝玩樂。

“關鍵時刻，連禁軍都抵擋不住，要你們何用？

“縱是一千頭豬，他也不能一個人殺完罷！”

眾賊匪聽聞此言，面色毫無羞愧，只偷偷慶幸二當家出山了。

那躲于后方的大當家潘鬼和三當家秦狩，卻是有些尷尬。

‘為何感覺這二當家在說我……’

潘鬼心中雖有不悅，卻也暗自松了口氣。

老二終于出馬了，那禁軍副指揮使便囂張不了多久！

“得虧老子堅持的夠久。待禁軍退去，老子還是涼山老大！”

潘鬼喜笑顏開地開口。

“是老二。”秦狩默默糾正道，“往后，二當家才是大當家，大當家要做二當家。”

“……”

潘鬼一個眼神讓這老三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