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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搜尋偷渡船只的工作比想象中要順利。下午3點，辦案人員在走訪一個名叫“齒頭”的村鎮時，得知兩天前有人在此地購買了大量的生活物資。

“滿旺糧油店”的老板洛某告訴辦案人員，兩天前，一個城里人開著輛面包車，光顧了他家的糧油店，一口氣要了10袋大米和8桶油。在幫忙裝車的時候，洛某看到車里還裝有大量的白酒、香煙和瓜果蔬菜。裝車完畢以后，對方還向他打聽，哪里有便宜又好吃的活禽買。于是，他就把附近的活雞養殖戶龔某家的地址告訴了對方。

辦案人員馬上又來到了龔某家，從他口中得知，兩天前，確有一個城里人到他這里買了20只雞。那20只雞分裝在幾個大雞籠里，已經塞不進面包車，于是就由他開著家里的三輪摩托車幫忙送貨。他開著三輪車，尾隨著面包車，一路顛簸到了海邊，停在了一艘破舊的漁船前。船上下來了幾個人，把面包車里的米、油、酒、煙和瓜果蔬菜依次往船上搬。

龔某也想搭把手，他一左一右提著雞籠正想登船，卻被那個城里人給攔住了。

“老鄉，你把雞籠卸在這里就可以了。”

他把雞籠卸下以后，對方匆匆付了錢，然后就打發他走了。走之前，他又往面包車上看了一眼，心里不由羨慕起來：現在跑船的待遇是真好啊，有煙有酒，大魚大肉！

根據龔某提供的線索，辦案人員很快在附近海域，找到了那艘可疑的漁船，并立即對其進行監控。傍晚的時候，陸續有小車開到岸邊，有行色可疑的人員上船下船。其中一名可疑人員被辦案民警認出，正是偷渡集團的小頭目彈丸。

彈丸一現身，也就證實了這艘漁船就是涉案的偷渡船只。

消息傳回局里，大家都很興奮，四地警方再次碰頭，確定了最終的抓捕方案：凌晨兩點，小馬偽裝成海狗的馬仔，背著裝有20萬現金的背包，與他一起等在五岔路口，搭乘偷渡集團的車輛前往上船地點；偷渡人員全都登船以后，待船開離海岸，公安邊防大隊的巡邏艇再對其進行包圍，從而將偷渡集團及練、冼二人一網打盡。

有人提出疑問：“為什么要等船開了以后再抓人？直接在岸邊就實施抓捕不是更好？”

“船還沒開呢，你憑什么說人家要搞偷渡？辦案也要講究程序嘛！”廖副局長說到這，看了姜副局長一眼，似乎是有意在向他解釋，“這也是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五岔路口就動手抓人的原因。抓人的時機，一定是在偷渡人員上船以后，且當船開出了一段距離最為合適。行動得太早，萬一對方有所察覺，突然掉轉船頭折回海岸，那這次行動就還是失敗的。”

姜副局長不露聲色，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直到大家分工完畢，準備分頭去進行部署的時候，他才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你們難道都沒發現，現在的方案有個致命的漏洞嗎？如果不把這個漏洞堵上，那我們的計劃隨時都有可能破產。”

大家一下變得緊張起來，爭相問道：“什么漏洞？”

“漏洞就在于，萬一海狗反水的話，我們不但抓不到人，還有可能搭上了臥底的性命。”姜副局長說完，瞅了小馬一眼。

確實，海狗不得不防。人心叵測，我們不能把寶押在一個犯罪分子身上。大家就如何防止海狗反水，以及如果海狗反水的話，應該采取什么措施，再次進行了深入地討論。

討論的結果是，還是需要對偷渡集團的車輛進行跟蹤。只不過，跟蹤必須進行得十分隱秘，只能有一部車，遠距離尾隨，且不能打開車燈。此外，在車輛行經的線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安排警力蹲點。

至于海狗，也要做做思想工作。一面許他一定的立功優待條件，一面向他告知，警方已經掌握了偷渡船舶的位置，以及偷渡人員所乘車輛的行進路線，以誘使其相信，一切盡在警方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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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兩點，城南的五岔路口空無一人。因是郊外，路燈稀少，道路幽暗。明月好大一輪，灑下清冷的月光。

寂靜的街頭，忽然駛來了一輛破舊的中巴車，緩緩地繞著路口轉了兩圈，隨后停在了路邊一個黑暗的角落，關閉了車上的所有燈光。

車剛一停穩，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頭，霎時間鉆出來一個個人影，從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朝著中巴車的方向匯聚。接著，中巴車的前門亮起了幾道手電，似乎是在核實乘客的身份。10分鐘后，手電的亮光熄滅，車燈隨即亮起，中巴車載著一車乘客駛上國道，出城而去。

中巴車駛上國道后不久，一輛黑色轎車從岔路鉆出。轎車沒有打開車燈，在漆黑的路面上，僅有月光可供照明。盡管如此，轎車仍然行駛得十分平穩，悄悄地跟在中巴車后潛行。它與中巴車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以清晰地看到前車的尾燈。

司機名叫老歐，是溫州警局的一名老警察，對附近一帶的路況極為熟悉。同行的有我、胡隊長以及WZ市刑警隊的兩名警員。我們的任務是跟蹤偷渡集團的車輛，一旦海狗反水，馬上用對講機報告方位，通知附近蹲點的警員支援，必要時逼停前車。

中巴車在國道上一路疾馳，大約40分鐘以后，開始拐入鄉間小路。路況變得極差，路面顛簸，還有很多急彎，中巴車的車速慢了下來。老歐目視前方，在沒有照明的情況下，仍然穩穩地把控著方向盤，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尾隨。坐在車內的我卻全程精神緊張，死死盯著前車的尾燈，生怕出現什么意外情況。

好在，中巴車上似乎無人察覺有輛車正悄無聲息地跟在其后。距離海邊的目的地越來越近了，那里已經部署好警方的包圍圈。只要中巴車順利抵達，那接下來的行動就是甕中捉鱉，一個也別想跑。

可是，突然在某個時候，前面的中巴車亮起了剎車燈，隨后停了下來。老歐眼疾手快，馬上換擋減速，緩緩地把車停住了。

“什么情況，對方發現我們了嗎！”胡隊長緊張地問。

“不可能，這離著還有兩三百米呢。路上這么黑，他們不可能發現得了。”老歐自信地說。

“難道是海狗反水了？要不要跟上級領導匯報一下當前情況？”WZ市刑警隊的一名同志問道。他的手里緊緊地握著對講機。

“別急，再等等，沒準只是車上有人要解手呢。老歐，你慢慢把車開近一點。”我說。

老歐小心地再次起步，悄悄向中巴車靠近。中巴車的剎車燈還亮著，車子仍然一動不動。離著有二三百米遠，周遭光線又十分黑暗，我努力地瞪大眼睛觀察，也看不到車內發生了什么狀況。

這時，中巴車突然又動了起來，很快恢復到原來的速度向前駛去。

“看來，真是有人解了個手啊。”老歐說著，也跟著提速，保持著與前車的車距。

虛驚一場，我們都這樣認為。經過中巴車剛才停下的地方時，我有意朝車窗外觀察。四周黑漆漆一片，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莊稼的輪廓。忽然有一道影子，從車窗外掠過，不像是人影，但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活物。我忍不住探出頭去看向后方，那道影子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勁嗎？”胡隊長問我。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會動的影子，但不像是人影，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我把頭縮回來以后回答。

“可能是哪家的狗吧，要不就是地里的牛。”老歐猜測道。

那個一閃而過的影子沒有引起我的警覺。我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前方的中巴車上。它離海邊越來越近，正一頭扎向我們早已布好的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