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門口不遠就是景區主路，林開順著人流朝飛魚湖走去。

湖區入口熱鬧起來了，導游舉著小旗子，游客拎著冰鎮水杯，沿湖步道上飄著果香和人聲。他沒走正道，而是從一旁熟悉的小巷繞了過去。

這條巷子連著湖西，小時候他常從這邊偷偷溜出去釣魚。現在再走，巷口加了監控和告示牌，但路徑還在。

他隨意走著，拐過石橋，腳下木板步道咯吱作響。

這些年變化不大，連湖邊那塊帶青苔的石凳都還在。

林開坐了上去，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依舊沒有消息，安靜得很。他把手機反扣在腿上，仰頭看天，腦子里暫時沒事，也沒任務提示。

系統沒有動靜，這是他最難得的一段空白。

他微閉著眼，嘴角沒什么表情，整個人放松地靠在石凳靠背上，一動不動。

陽光從湖面對面的水杉林間穿透過來，不熾，卻也不涼。

他就這樣坐了幾分鐘，直到有人在不遠處喊了一聲：

“哎哎哎！別往那邊——哎！！”

“啊——媽媽！”

“孩子——！”

林開眼睛睜開那一刻，人已經動了起來。他噌的一下站起來順著聲音方向看去，距離他約十多米的湖邊，有個女人正半個身子撲在欄桿上，一邊哭喊一邊朝湖中伸手。

水面上，一個小男孩正在撲騰掙扎，身體已經翻側；再往旁邊，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女性，也掉下去了，試圖游過去拉孩子，但明顯不熟水性，動作混亂，越靠越近，卻反而把兩人拉得更遠。

周圍人驚叫不斷，有人掏手機拍視頻，也有人高聲喊人報警，但沒有一個人靠近。

“打電話！叫救生員！”一個男人大喊。

“他們在那片沒護欄的位置，太滑了，估計是拍照的時候踩空了。”

林開一邊脫外套，一邊沖了過去。鞋也不脫，手機隨手丟回外套口袋里，三步并作兩步跨過欄桿。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躍入水中，湖水卷起半人高的白花。

落水點并不算太深，但母子已經漂出十幾米遠。林開入水后完全沒調整動作，直接劃水朝最近的小孩沖過去。短短幾個呼吸間他已經接觸到了小孩的身體。

先救孩子。

他右臂從水下托住孩子腋下，將他頭往上頂了一把。孩子嗆了水，不斷咳嗽，但還算清醒。

林開動作迅速，目光掃了一眼那女人的位置，水中掙扎得已經有些力竭，根本無法控制方向。他用左臂抱住她，從背后往上托了一把，然后腳下發力，一手拉一人朝岸邊游。

肌肉拉緊，腿部連蹬數下帶動兩人浮動，一邊游一邊喊：“別掙！放松點！我帶你們上去！”

女子聽話地放松了點，孩子依舊哭個不停，林開也不管，繼續劃水往岸邊推進。

此時岸上已經有人帶救生員在跑來的路上，岸上還有人開始驚呼：

“哇！他一個人救兩個？”

“這誰啊？游泳速度這么夸張？”

林開沒分心，一直到快靠岸才抬頭看了一眼。

水不深，他用力一蹬底部，將孩子抱上竹排，再轉身托住女人的腰，將她送到岸邊。

最后，他自己才順著一個石階上岸，衣服貼在身上，頭發濕透，見兩人沒事，只是有點慌亂。這才一邊甩了甩手臂。一邊放松身體。

圍觀人群自動讓開，幾位熱心大媽遞水遞毛巾，還有人拍了視頻邊感嘆：“小伙子身體真好，這一趟真是救了倆人啊。”

林開沒答話，他沒想成為焦點。救人對他來說只是見義勇為。并沒有別的想法。

他蹲下擰了擰衣角上的水，準備找個地方坐一會。

就在這時，一條干毛巾遞到了他眼前，毛巾的主人語氣平穩，帶著點熟悉感：

“你剛才動作挺利落的，這個給你換一下。”

林開抬頭，是旅館里那個新來的女客人。

林開接過毛巾，隨手擦了擦額頭和手臂，動作不緊不慢，沒第一時間開口。

他不是社恐，但對主動靠近的人一向保持本能的防備。尤其是在獲得系統，經歷過副本還有上次那個莫名其妙的老人之后，這種“偶遇”總會讓他多想幾秒。

不過看了一眼對方的神色——表情自然。身體放松。

“謝謝。”他點了點頭，語氣不咸不淡。

“剛才你下水救人的時候我正好在對岸看到了。”女子笑了笑，“動作干脆，真厲害。？”

林開擦著水的手一頓，接著道：“反正我也會游，見義勇為是熱心市民的基本素質嘛。”

“能幫到那份上的人不多。”她不再追問，只隨口一說，“我叫陸凝，從首京過來玩兩天，剛到旅館，就出來轉轉。”

林開只是點頭道：“我叫林開。你住我家旅館？”

“嗯，剛登記完你就出門了。”陸凝看向湖邊，“飛魚湖比我想的要大不少，水景也挺舒服。”

“是挺大的，一圈走下來要兩小時。”

“那能帶我轉轉嗎？”她看著他，“人生地不熟的，自己逛容易迷路。”

林開略一猶豫，終究還是點了頭。

“行吧，正好我也沒事。”

他們沿著小徑往湖西散步，人群逐漸稀疏，湖水被風吹出細波，光影在兩人腳邊輕輕晃動。

“你以前常來飛魚湖嗎？”陸凝隨口問。

“小時候在這邊長大的。”林開一邊走一邊掃了一眼前面岔路，“那會兒不管刮風下雨，放了學都往這邊鉆。現在這景區修得比以前規整多了。”

“聽說這片湖有兩條天然地下水脈，調節水位的。”她像是剛看過介紹，“所以夏天特別適合旅游。”

“還知道得挺多。”林開掃了她一眼。

“來之前查過。”她笑了笑，“而且住你們旅館那大姐挺熱情的，介紹一堆吃的玩的。”

“她啊，能聊到晚上不重樣。”林開搖頭。

“那你來這邊，是在旅館幫忙？”

林開邊走邊答：“也不算，就是回來看看。我爸以前在的時候，這地方他一個人扛著，我也沒怎么幫過，現在回來看看能不能維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