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那只已經跨出門檻的腳頓了一下，僵硬地轉過身來，臉上擠出一個熟悉又虛偽的笑容：“嗨？”

林開一步步走來，緩緩掏出一樣東西，啪地一聲放在了窗臺上。

一把帶著斑駁銹痕的銀鑰匙，在晨光下閃著幽冷的光。

空氣瞬間死寂。

杰克的眼神死死黏在鑰匙上，瞳孔狠狠一縮，連伊麗莎白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怎么會有這個？”杰克的聲音都有些變調。

“猜猜？”林開微笑。

杰克努力擠出笑容，伸手想拿：“那不如……交給我保管？”

林開瞇起眼：“你？”

“我經驗豐富，魅力非凡，沉穩可靠，關鍵時刻還能迅速跑路。”

“你最后那個評價太真實了。”林開淡淡地一收手，將鑰匙重新揣進懷中，“不過這東西……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嗎？”杰克眼睛一亮。

林開笑容一挑：“跟我來。”

——

圖爾圖嘉港某間破酒館二樓，墻上歪歪斜斜地寫著一行大字：

【黑珍珠號。反戴維瓊斯一號會議】

屋內混亂而嘈雜，杰克、吉布斯、威爾、伊麗莎白以及一眾海盜圍坐在桌邊，桌上酒瓶與啃剩下的雞腿并排放著。

林開站在最前方，背后掛著一面破帆布充當講臺背景。他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嗓子，面無表情地掏出一疊紙。

“咳咳，歡迎大家來到這場……極其偉大的會議。”

沒人鼓掌。

他自己鼓了兩下，然后繼續念道：“我作為一名新時代海洋戰略建設的積極參與者，決定為了大家的未來，接下這份沉重而光榮的職責——臨時船長。”

“嘩——”

臺下一片低語。

杰克本想反駁，但林開眼一瞪：“有意見？”

“……暫時沒。”杰克撇撇嘴坐回去，“臨時就臨時。”

林開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念稿：“在我們擊敗戴維瓊斯之前，我將全權指揮黑珍珠號，直至勝利為止。”

說完，他開始激情演講：

“海是混亂的，浪是狂躁的，我們要秉持一種不畏懼、不退縮、不講理的精神，勇往直前，統一思想，提高站位，鑄牢意識，凝聚共識，團結協作……”

底下的船員們一個個開始打哈欠。

終于，在林開滔滔不絕地講到“凝聚海洋意識形態共同體”這段時，杰克實在忍無可忍：“你到底要講多久？”

林開啪地一拍桌子：“——會議正式開始！”

“不是早開始了嗎？！”

“我剛才那是開場詞。”

臺下一陣哀嚎。隨著林開漫長演講的展開臺下眾人神態各異。

吉布斯撐著腦袋打起了小呼嚕，伊麗莎白半邊臉都快埋進了掌心，威爾則在此時悄悄靠近了杰克，低聲道：

“你曾答應過我，只要我們幫你拿到鑰匙，就把羅盤交給我。”

杰克眼神飄忽，看著天花板，嘴里含糊道：“啊？我記得我說的是……會考慮。”

“你說得很清楚。”威爾皺眉。

杰克撓了撓頭，笑得一臉無辜：“哎呀，你知道，世事無常……有時候承諾就像海上的浪花——說沒就沒了。”

“你——”

“臺下那兩位講悄悄話的。”講臺上的林開忽然瞥來，揚聲道：“要不你們上來講？我也想聽聽有什么比我這場偉大的演講更值得被聽到的。”

威爾一臉尷尬，杰克干咳一聲：“你繼續你繼續。”面對自己激昂的發言被打斷，林開也沒心思繼續下去了。

他走到會議桌前，一手拍在地圖上。

“戴維瓊斯的心臟藏在一處偏遠小島——克魯斯島。”

他掃過在座每一個人，笑得淡然：

“我們的目標是：摸進去，取心臟，砸爛它，拔掉他海王的根基——然后，看看這個世界的命運，到底怎么改寫。”

眾人一怔，隨后齊聲叫好，紛紛站起。

“殺他個翻天！”

“黑珍珠要出征！”

“反擊——開始了！”

林開收起鑰匙，眼神深邃。

“風起了，我們出發。”

甲板在陽光下泛著咸澀的光，海風裹著些微的魚腥味拂過林開的額發。林開正抱著本書細細看著，靠在船舷邊，一邊聽著海浪拍擊聲，一邊望著遠方那道逐漸逼近的島嶼輪廓。

不遠處，吉布斯正在和杰克搶舵輪，杰克一邊揮舞著三角帽一邊咆哮：“我才是船長！別碰我的輪子！”

“你都不是臨時船長了！”吉布斯怒吼，“林開才是！”

“臨時就是要快點結束！”杰克大喊，“我要奪回我的船，我的自由，還有——我的尊嚴！”

林開靠在桅桿旁，一邊咬著塊干面包，一邊翻著血肉魔法書的封皮，嘀咕：“這書封面有紋路，每次看都像在動……是我精神污染嚴重了還是它真在動？”

“你念叨它的時候能不能小聲點？”伊麗莎白在不遠處擦槍，瞥了他一眼，“上次你翻書結果半船人做了怪夢，還記得吧？”

“那不是我，那是它自己翻頁。”林開一臉無辜地合上書，“我都沒用手。”

一個侏儒水手倚在舵邊喝著酒，聽見后忍不住插嘴：“說起來，這船最近晚上確實不太安生。昨夜我聽見甲板下有東西爬來爬去的……”

“那是杰克藏的朗姆酒。”威爾一邊打磨長劍一邊淡淡地說。

“那為什么它會自己移動？”

“可能它也想跑路。”

杰克從船舵出腦袋，一臉警惕地環視四周：“誰說我酒動了？我剛才還抱著它睡覺呢！”

“酒才不愿意抱著你。”林開吐槽。

“可它今晚還是得陪我喝一杯。”杰克理直氣壯地從木桶邊撈出酒瓶，晃晃手腕，順手朝遠處的海面比了一下，“到那個島之前，我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你確定喝酒能讓你清醒？”伊麗莎白冷笑。

“某種程度上，是的。”杰克靠著欄桿晃著瓶子，“而且我們馬上就要面對一顆跳動的心臟了，說實話，我寧愿喝醉點。”

氣氛一度陷入沉默。

遠處，風帶著海鳥的叫聲傳來，島影已在天際線邊若隱若現。

林開把書丟進懷里，瞇眼看過去，輕聲說：

“準備好迎接第二回合了嗎？”

威爾點點頭，將長劍插回腰間。

杰克深吸了一口氣，把酒瓶緊緊摟在懷里，沉聲道：

“我討厭第二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