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室不能沒有人，兩個保衛員簡單商議后，圓臉的留下，長臉的帶姚蜜去找廠長。

這時候姚蜜才知道，圓臉的姓衛，長臉的姓趙，一個叫衛大國，一個叫趙亮。

趙亮簡單的登記一下后，便帶著姚蜜往廠里走。

姚蜜抿著嘴，一言不發的跟著。

往廠里走了沒多遠，正好與偷聽的幾個男女撞了個面對面。

雙方氣氛不太好，主要是趙亮黑了臉：“都聽到了？”

對面幾人有些尷尬，目光不斷地往姚蜜身上瞟，微微點頭。

這離的又沒多遠，他們之間的說話聲也不遮掩遮掩，那么大的聲，也不能怪他們聽到了是不是？

“這事不是一般的事，廠里的規章制度你們也是知道的，在廠里沒處置前，誰也不許亂傳！真要傳什么流言來，小心廠長給你們記過！”

這話也不算是嚇唬他們，今天這事是真不能亂傳，等會兒廠長知道后，肯定會暴跳如雷！

“趙保衛員放心，我們就是不小心聽到的，保證不亂傳！”

幾人一臉堅定，就差發誓了。

趙亮不管他們有沒有聽進去自己的勸告，反正自己已經履行職責，要是最后還是傳出流言來，那就與自己無關了。

帶著姚蜜繞過他們，一路往廠長辦公室走去。

走了好一會兒，倆人終于來到廠長辦公室。

這個點正是吃午飯的時候，辦公室里除了輪換著吃飯的值班人員，廠長并不在。

這會子值班的是小張，他剛從食堂吃飯回來，替換了小林去吃飯。

小張端著茶慢慢品著，猛然見趙亮帶著一個瘦成鬼一般姑娘進來，驚得手抖了兩下，搪瓷缸里的茶水差點沒撒出來。

“趙保衛員，你這是……”他瞅了一眼姚蜜，暗中朝趙亮使眼色，“這位是……”

趙亮抹了把臉，“有點事，你趕緊去通知廠長，要出大事了！”

“什么樣的大事？”小張又瞅了兩眼姚蜜，這位就是大事？

“天塌的大事！”這事一個弄不好，他們廠可就出名了！

小張頓了頓，不怎么信這話，“來找廠長的都說是天塌的大事，可等見了廠長，大多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趙亮心一沉，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完蛋玩意兒！

他前腳剛保證廠長會管這事，后腳你就來了這么一句，這不是拆臺嘛！

他下意識回頭瞧了姚蜜一眼，果然，小姑娘冷了臉，直接開口懟上了小張：“你們廠的姚建生拋妻棄女，唆使侄子打死他閨女，你看看我這頭上的傷……”

姚蜜轉過身，讓他看腦后的駭人傷疤，接著轉回來繼續懟人。

“我好不容易撿條命回來，大夫說我長期挨餓挨打，身體虧損太過，沒多少日子好活了，說我熬不過這個冬天。我今天來，就想給自己討個說法，你管我這事叫‘雞毛蒜皮’的事？”

這回輪到趙亮沖小張使眼色了，“趕緊的！找廠長去！一條人命呢！”

再讓這小姑奶奶說下去，怕是越說越氣，要是再鬧著去報公安，那他可就不管了！

小張后怕的咽了咽口水，抖著手放下搪瓷缸：“你倆先在這等著，我這就去找廠長。”

方才他回來時，廠長剛去吃飯，算算時間，應該還沒吃完，正好直接去食堂找。

等小張離開，趙亮搬了張凳子，熱情的招呼姚蜜坐下，“咱們坐著等，你身體不好，可不能累著了?！?

姚蜜點頭，確實，她得好好的養精蓄銳，等會兒她還準備來場一哭二鬧三上吊。

趙亮又翻出待客用的杯子，給姚蜜泡了杯熱茶，態度是非常到位，殊不知姚蜜在心里正不斷算計著，該怎么鬧才能達成好效果。

卷煙廠的廠長姓陸，今年四十出頭，是軍人出身，在工作上一直是兢兢業業。

打的飯一半都沒吃下去，就看到辦公室里的小張一臉慌色的朝他跑來。

一看這情形，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陸廠長嘆了聲氣，八成又有事上門，且還不小。

小張一向圓滑的緊，能讓他在飯點跑來找自己，還滿臉慌張，事情肯定小不了。

果然，等小張到了跟前兒，附在陸廠長耳邊嘀咕了一句：“出大事了！人命關天的大事！”

陸廠長瞬間變臉，一旁正在快速扒飯的王副廠長見他臉色不對，開口問了一句：“怎么了？”

陸廠長深吸一口氣，伸手奪了王副廠長的筷子：“別吃了，跟我一起走！”

“哎哎哎！跟你走就跟你走嘛，別奪我筷子??！我等會兒還吃呢！”

王副廠長將筷子抽回來，合上飯盒，端著吃了一半的飯，跟在陸廠長后面朝食堂外走。

陸廠長走的很快，小張也緊緊的跟著，不明所以的王副廠長被落在了后面。

“你倆這是干啥？能不能等等我！”王副廠長在后面喊著。

走在前面的陸廠長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你趕緊的！跑起來！”

跑起來？

王副廠長心中一凜，難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王副廠長?！?

小張折返回來，趴在他耳邊將姚蜜的事告訴他，驚得他果斷跑了起來。

完蛋玩意兒！

咋出了這事！

等一正一副兩位廠長回到辦公室，迎面就對上姚蜜那張臉，倆人心中暗叫一聲：完犢子！小張沒夸大其詞……

“陸廠長、王副廠長，您二位回來了？”坐在凳子一直想套姚蜜話的趙亮迅速站起來，指了指姚蜜：“這位小姑娘是來找她爹的……”

趙亮將先前姚蜜說的話，一言不差的說給兩位廠長聽，聽得倆人心直抽抽，眼前隱隱有些發黑。

“確認了嗎？咱們廠有這個人？”陸廠長臉色十分難看。

“小姑娘說的地址信息，與咱們廠里的一名員工正好能對上?！?

那就是還沒確認？

“哪個車間的員工？”

兩位廠長暗中對視一眼，都心存希望。

“蒸煙車間的姚建生，不管是名字還是身份信息，都與小姑娘說的一樣。”

蒸煙車間？

一旁的小張忽然想起一事，蹭到兩位廠長跟前兒，悄聲說道：“今年中秋的時候，廠里為了獎勵蒸煙車間的員工，給他們每個小組都拍了照片。我記得，廠里留了一套下來，說是當做宣傳資料……要不，拿照片來讓她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