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將至,靈植園的靈藥長勢喜人。陶萄蹲在藥圃間,指尖輕撫一株七星草的葉片。這株本該在秋季成熟的靈藥,在她的照料下已經抽出七根金線,每根線頂端都結出了米粒大的靈晶。
“再有三日就能完全成熟...“她小聲嘀咕,銀鐲上的符文隨著呼吸明滅。自從突破練氣圓滿,她與靈植的溝通越發順暢,甚至能感知到它們簡單的情緒。
“陶師侄。“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背后傳來。陶萄回頭,看見個瘦高青年站在藥圃邊緣,腰間掛著“外門執事“的玉牌。這人她認識——王浩,周管事的親信,據說與云家有些遠親關系。
“王師叔有事?“她站起身,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銀鐲。
王浩踱進藥圃,靴子故意踩在幾株幼苗上:“聽說你能讓靈植提前成熟?演示給我看看。“
“這些靈藥很嬌貴...“陶萄話音未落,王浩已經彎腰去扯那株七星草的金線!
她下意識伸手阻攔,王浩卻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袖口一抖,一包白色粉末灑向整片藥圃。粉末觸及靈植的瞬間,葉片立刻卷曲發黑,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蝕骨粉?!“陶萄認出了這歹毒的東西——專毀靈植根基的劇毒!
“哎呀,手滑了。“王浩假惺惺地道歉,眼中卻滿是惡意,“反正你能救回來,不是嗎?天才師侄。“
怒火如巖漿般從心底噴涌。陶萄眼前閃過父母慘死的畫面、云清瑤陰險的笑容、還有那些被噬靈蠱折磨的靈植...銀鐲突然變得滾燙,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炸開。
“你——“
話未說完,地面劇烈震動。數十條粗如兒臂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巨蟒般纏住王浩四肢,將他狠狠摜在藥圃圍墻上。更可怕的是,那些藤蔓表面布滿尖刺,正緩緩收緊,刺入皮肉!
“啊!放開我!“王浩慘叫掙扎,卻驚恐地發現靈力正被藤蔓抽走,“妖...妖女!“
陶萄自己也被這變故驚呆了。她根本沒掐訣念咒,這些藤蔓完全是自主行動!正要上前解救,突然發現王浩的瞳孔中映出個陌生身影——白發飛揚,發梢竟泛著青金色的光芒!
“這是...我?“
她下意識摸向發梢,指尖觸到的發絲堅硬如鐵,還帶著灼熱溫度。更詭異的是,那些纏繞王浩的藤蔓正隨著她的呼吸律動,仿佛是她肢體的延伸。
“陶萄!“
李青崖的厲喝如驚雷炸響。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藥圃入口,骨杖重重頓地。一道無形波動擴散開來,藤蔓如遭雷擊,紛紛縮回地下。王浩“撲通“栽倒,褲襠已經濕了一片。
“滾。“李青崖看都不看王浩一眼。
王浩連滾帶爬地逃走了,留下一串腥臊的痕跡。陶萄仍站在原地,發梢的青金色漸漸褪去。她茫然地看向四周,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長老,我...“
“控制力還是太差。“李青崖冷哼,骨杖卻輕輕點了點那些被蝕骨粉污染的靈植,“先救它們。“
陶萄這才回過神,慌忙蹲下檢查靈植傷勢。蝕骨粉已經腐蝕了根系,尋常手段根本無法救治。情急之下,她咬破指尖,將血滴在最近的一株七星草上。
血珠接觸葉片的瞬間,銀鐲爆發刺目青光。那些被污染的靈植突然集體震顫,根系從土中自行拔出,如活物般相互纏繞。更驚人的是,蝕骨粉的毒素正被逼出,形成黑色液滴懸在半空!
“這是...“陶萄瞪大眼睛。
“青帝血脈的凈化之力。“李青崖難得露出贊許之色,“繼續。“
隨著更多血液滴落,凈化范圍不斷擴大。最終所有被污染的靈植都恢復了生機,甚至比之前更加茁壯。而懸浮的黑色毒液則被青光包裹,壓縮成一顆拇指大的黑珠,“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陶萄撿起黑珠,觸感冰涼。珠子內部似有黑霧流轉,隱約形成個猙獰的鬼臉。
“蝕骨粉的精華。“李青崖伸手接過,“好東西,留著以后對付云家。“他頓了頓,“剛才的事,記得多少?“
“我...“陶萄努力回想,記憶卻像蒙了層紗,“只記得王浩灑了蝕骨粉,然后...然后您就來了。“
李青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青帝血脈在宿主遭遇危機時會自主防御,這段記憶被封存很正常。“骨杖點了點她的銀鐲,“下次感覺怒火上涌時,默念《清心咒》。“
陶萄這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么。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就是這雙手,在無意識狀態下差點殺了同門...
“不必自責。“李青崖仿佛看穿她的心思,“那小子活該。倒是你,“他突然壓低聲音,“最近別單獨行動,王浩不過是枚棋子。“
“云家?“
“不止。“老者望向主峰方向,“掌門閉關了,現在門內是云滄海代理事務。“
這個消息比蝕骨粉更讓陶萄心驚。云滄海是云清瑤的祖父,當代守陣人首領!若他掌控青霖門大權...
“五宗新秀賽還去嗎?“李青崖突然問。
陶萄攥緊拳頭:“去。“
不僅要去,還要當著各派修士的面,揭穿云家的真面目!
...
傍晚時分,陶萄正在密室練習李青崖教的《清心咒》。這咒語看似簡單,實則玄妙無比。每當默誦,銀鐲上的符文就會重新排列,形成新的循環路線。
“陶師侄。“穆清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方便進來嗎?“
收起功法,陶萄開門迎客。穆清玄手里提著個食盒,臉色卻不太好看:“王浩的事我聽說了。“
“他來告狀了?“陶萄冷笑。
“他敢?“穆清玄搖頭,“是周管事鬧到執法堂,說你用邪術傷人。“他從食盒底層取出個玉簡,“不過別擔心,李師叔已經擺平了。“
玉簡里記錄著一段影像:王浩鬼鬼祟祟地在藥圃灑蝕骨粉,隨后被藤蔓攻擊的畫面。奇怪的是,影像中的陶萄始終背對畫面,完全看不到她發梢變色的一幕。
“李長老處理過了?“
“嗯,有些事不宜公開。“穆清玄意有所指,“對了,這個給你。“
他從懷中取出個木匣,里面整齊排列著十二枚銀針,針尾雕刻著各種靈獸圖案。
“破障針。“穆清玄解釋道,“五宗新秀賽允許使用暗器,這些針專破護體罡氣。“
陶萄捏起一枚,針尖泛著幽藍寒光。當她將靈力注入時,針尾的靈獸圖案竟活了過來,在針身上游走!
“好精妙的煉制手法...“
“蘇芷師叔的作品。“穆清玄笑了笑,“她聽說你要參賽,連夜趕制的。“
蘇芷真人...陶萄想起那位不茍言笑的女修。自從入門以來,這位丹霞峰長老一直在暗中相助,卻從未露面。
“替我謝謝蘇芷師叔。“她鄭重收好銀針,“對了,新秀賽的具體規則是...“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不是日常報時的清越鐘鳴,而是連續不斷的警鐘!
“敵襲?“穆清玄臉色大變,閃身出門。
陶萄緊隨其后,剛踏出藥堂就看見主峰方向火光沖天。更詭異的是,那些火焰竟是黑色的,將半邊天空染成墨色!
“噬靈炎...“穆清玄聲音發緊,“護山大陣被攻擊了!“
陶萄的銀鐲突然發燙,指引她看向另一個方向——靈植園西區。那里的地面正滲出絲絲黑氣,與懸劍峰上見過的噬靈蠱一模一樣!
“穆師叔,靈植園...“
“我去主峰支援。“穆清玄已經祭出飛劍,“你去通知李師叔,小心云家的人!“
劍光沖天而起,轉眼消失在夜色中。陶萄轉身奔向李青崖的住處,卻發現老者早已站在院中,骨杖上纏繞著青色雷光。
“來得正好。“他甩給陶萄一個包袱,“里面有三張遁符、一瓶回靈丹,還有...“
話未說完,藥堂圍墻突然炸裂。煙塵中,三個黑袍人緩步而入,袖口都繡著完整的云紋——不是弟子,而是真正的云家精銳!
“李青崖。“為首的黑衣人聲音嘶啞,“交出青帝余孽,饒你不死。“
李青崖放聲大笑:“云家的狗也配談條件?“骨杖重重頓地,青色雷霆如蛛網般鋪開,“陶萄,走!“
陶萄卻站在原地沒動。銀鐲滾燙如烙鐵,發梢開始泛起青金色。面對滅門仇人,她體內流淌的青帝血脈正發出憤怒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