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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嚇唬我?

段豪雙臂肌肉虬結如老樹盤根,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膚下如蚯蚓般蠕動,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著肌肉的劇烈起伏。

他的瞳孔已經完全被血色浸染,眼角滲出絲絲血痕,在慘白的臉上顯得格外猙獰。

周身靈力瘋狂涌動,形成直徑丈余的血色漩渦,漩渦中隱約可見扭曲的怨魂面孔,發出凄厲的哀嚎。

“蘇越!今日便讓你見識真正的聚靈秘術!“

段豪的聲音嘶啞變形,像是無數聲音的疊加。

他獰笑著揮動那柄足有門板大小的玄鐵巨斧,斧刃上暗紅色的血槽中涌動著粘稠的液體。

隨著斧刃劃破空氣,凝聚的血煞之氣竟幻化出三丈高的猙獰鬼像。

那鬼像生有三頭六臂,每張面孔都扭曲變形,六只鬼爪上生著尺余長的黑色指甲,帶著腥風朝蘇越撲來。

鬼像所過之處,地面結出一層血色冰晶。

圍觀的弟子們駭然倒退,有人甚至腿軟跪地:

“段師兄竟將血煞聚靈練到化形境界!這...這至少要吞噬百人精血才能...“

蘇越卻嗤笑一聲,眼中閃過輕蔑。

他修長的手指輕撫過虎頭刀的刀身,刀身上那個古樸的“玄“字銘文微微發亮。

“區區殘缺版的血煞術,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可知這秘術原本叫'玄靈歸真訣',是道門正宗?“

段豪臉色驟變,血色漩渦都為之一滯:

“你怎會...“他想起段九霄之前曾警告過他,這門秘術來歷不凡,讓他謹慎使用。

“因為——“蘇越突然暴起,虎頭刀上的古老銘文金光大盛,那光芒純凈如初升朝陽,與血煞之氣的污濁形成鮮明對比。

“這才是完整的玄靈真解!“

蘇越眼中寒芒暴漲,手中虎頭刀發出震耳欲聾的虎嘯聲。

那嘯聲仿佛來自遠古,帶著震懾邪祟的威嚴。

刀身上那個奇特的文字完全亮起,金光在空中凝聚成一柄十丈長的金色巨刃。

巨刃周圍環繞著無數細小的金色符文,每一個符文都蘊含著至剛至陽的力量。

“斬!“

隨著蘇越一聲暴喝,金色巨刃與血色巨斧轟然相撞。

碰撞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瞬,繼而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金色與血色的能量相互撕扯,形成肉眼可見的靈力波紋向四周擴散。

“轟——“

雙方的攻擊碰撞產生的靈力波動如海嘯般席卷而出。

福澤殿內三十六根蟠龍石柱劇烈搖晃,屋頂的琉璃瓦片簌簌墜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狂暴的靈力亂流將周圍弟子掀飛出去,修為稍弱者直接口吐鮮血,更有甚者七竅流血,昏死過去。

段豪的血色巨斧瞬間崩碎,聚靈神像也被金色巨刃從中劈開。

那些組成神像的血色符箓如同遇到烈火的雪花,瞬間消融瓦解。

他本人更是如遭雷擊,護體靈力被徹底擊穿,鮮血直流倒飛出去,重重撞在殿內石柱上,將三人合抱的石柱撞出蛛網般的裂痕。

“這...這不可能...“段豪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再次噴出一口鮮血。

“你明明只是通玄...“他的眼神中充滿難以置信,右手無力地抓撓著地面,指甲崩裂出血也渾然不覺。

蘇越收刀而立,紫袍無風自動。

他緩步走向段豪,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段豪心臟上。

“四十年的資源,今日我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蘇越的聲音很輕,卻讓段豪如墜冰窟。

福澤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驚天逆轉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通玄逆伐凝神,這在天元宗千年歷史上都聞所未聞!有弟子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懷疑是在做夢。

“住手!“

一道威嚴的聲音突然從天而降,如同驚雷炸響。

緊接著,一名身穿玄色長袍、胸前繡著金色云紋的老者踏劍而來。

他面容肅穆,雙目如電,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人未至,那股屬于凝神境巔峰的威壓已經讓許多弟子呼吸困難。

“是執法殿的嚴長老!“有弟子驚呼出聲,聲音中帶著敬畏。

嚴長老落在蘇越與段豪之間,腳下的飛劍化作一道流光收入袖中。

他目光如刀般掃過狼藉的福澤殿,看到碎裂的石柱、龜裂的地面和受傷的弟子時,眉頭越皺越緊,最后定格在蘇越身上。

“蘇越,你可知在宗門無故對同宗弟子動手是何等罪過?“嚴長老聲音低沉,每個字都仿佛有千鈞之重。

蘇越不卑不亢地拱手,盡管體內靈力幾乎耗盡,腰背卻依然挺得筆直:

“嚴長老明鑒,弟子四十年未領的物資被人冒領,前來討要說法,卻被福澤殿眾人圍攻。不得已才出手自衛。“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破損的衣袍和臉上的傷痕。

“胡說八道!“段豪掙扎著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血。

“分明是你擅闖福澤殿,打傷執事在先!“

他說話時牙齒都被血染紅,模樣凄慘卻還在強撐。

嚴長老抬手制止段豪,從袖中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簡。

玉簡懸浮在空中,投射出一幅幅畫面,正是方才戰斗的場景。

畫面顯示確實是福澤殿眾人先行動手。

看完后,嚴長老眉頭緊鎖:

“蘇越,即便事出有因,你也不該下如此重手。段豪已受宗門懲戒,此事就此作罷。至于你的物資損失,宗門會額外償還于你。“

“補償?“蘇越突然大笑,笑聲中帶著說不出的譏諷,笑聲牽動內傷,嘴角滲出血絲也毫不在意。

“嚴長老,我要的不是補償,而是一個交代!四十年來,是誰在冒領我的資源?又是誰在縱容這種行徑?“

他猛地轉身,面向圍觀的所有弟子,聲音如雷:

“諸位同門!今日我蘇越大限將至,本不想多生事端。“

說到這里,他聲音微微發顫,不是恐懼,而是壓抑已久的憤怒。

“但這等蛀空宗門根基的勾當,若無人發聲,天元宗還有何未來可言?“

這番話擲地有聲,許多弟子面露思索之色。

有人小聲議論起來:“蘇師兄說得對...““我去年領的丹藥分量也不對...“

“我師姐外出歷練后,她的份額也...“

嚴長老臉色陰沉如水,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

“蘇越!注意你的言辭!宗門自有法度,輪不到你在此煽動人心!“

他說話時,右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法度?“蘇越冷笑,突然抬手打出一道靈訣。

那本被放在一旁的靈簿突然飛起,在空中嘩啦啦翻動,書頁翻飛如蝶。

“既然講法度,那就請嚴長老看看這個!“

靈簿停在某一頁,蘇越指尖射出一道金光。

被金光照射的記錄突然扭曲變化,原本的“蘇越“簽名竟漸漸變成了“段明“二字!

更驚人的是,這變化如同剝落的墻皮,顯露出下面層層疊疊的篡改痕跡。

“這是...幻形術!“有見識廣博的弟子驚呼,“有人用高階幻術篡改了領取記錄!而且不止一次!“

段豪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求助地看向嚴長老,眼中滿是惶恐。

嚴長老也變了臉色,顯然沒料到蘇越還有這等手段。

他沉聲道:“蘇越,即便記錄有假,也該由執法殿調查處理。你今日所為,已觸犯多條門規!“

聲音雖然嚴厲,氣勢卻已不如先前。

“門規?“蘇越仰天長笑,笑聲中帶著無盡的悲涼。

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那胸膛上還有幾道尚未痊愈的傷疤。

“看看!這就是你們口中的門規!一個為宗門效力百余年的執事,落得如此下場!“

他指著自己凹陷的腹部,“為了省下靈石買療傷藥,我不得不接最危險的任務!“

殿內一片嘩然。

許多弟子面露不忍,有人甚至紅了眼眶。

一些年長的弟子想起蘇越當年的風采,再看看眼前這個形銷骨立的老者,不禁唏噓不已。

嚴長老眼見局勢失控,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冥頑不靈!今日老夫就代宗門清理門戶!“他知道必須立刻制止蘇越,否則宗門丑聞將徹底曝光。

話音未落,他袖中飛出一柄三寸長的銀色小劍,劍身刻滿繁復的符文。

小劍迎風便長,化作三丈巨劍朝蘇越斬來。

劍未至,凌厲的劍氣已將地面割出深深溝壑,距離較近的弟子臉上被劍氣劃出血痕。

“凝神境后期!“有人失聲叫道,拉著同伴急速后退。

面對這驚天一劍,蘇越卻出奇地平靜。他雙手結出一個古怪的法印,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瘋狂涌動。

前世記憶中的一門秘術浮現在腦海——“流云·踏雪!“

這是他當年在秘境中所得的上古遁術,以他現在的修為強行施展,還是有些牽強。

巨劍臨身的剎那,蘇越的身影突然變得虛幻透明。

劍鋒穿透他的身體,卻如同斬過水面,只激起一圈漣漪。

而蘇越的真身出現在三丈之外,剛一現身就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如紙。

“什么?“嚴長老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志在必得的一擊落空。

他修行兩百余年,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遁術。

“嚴長老,“蘇越喘息著說道,每說一個字都像用盡全身力氣。

“你身為執法長老,不去查辦冒領物資的蛀蟲,反而對我這個受害者出手,這就是天元宗的公道?“

他擦去嘴角的血跡,眼神卻越發銳利。

嚴長老臉色鐵青,正要再次出手,突然天際傳來一聲嘆息。

“夠了。“

這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心中一震。

只見一道白色身影踏云而來,衣袂飄飄,仙風道骨,正是齊云峰峰主程涵。

“師尊...“蘇越松了口氣,體內靈力幾乎耗盡,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程涵落在蘇越身旁,看了眼狼狽的現場,轉向嚴長老:

“嚴師兄,此事我已了解始末。蘇越雖有沖動之過,但事出有因。不如這樣...“

他取出一枚青色玉簡遞給嚴長老:“這里面記錄了四十年來所有冒領物資的詳細證據。“

“涉及的不止蘇越一人,還有十七位閉關或外派弟子的份額。“

程涵的聲音很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怒意。

嚴長老接過玉簡,靈識一掃,臉色頓時變得精彩萬分。

玉簡中不僅有冒領記錄,還有段九霄父子密謀的對話,甚至牽扯到幾位長老。

程涵繼續道:“此事背后主使是福澤殿主段九霄之子段明。證據確鑿,還請執法殿秉公處理。“

他特意在“秉公“二字上加重了語氣,同時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蘇越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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