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霧潮裹著焚天鏈的冰晶碎片,在玄衣女修顴骨劃出藍焰灼痕。李疏墨右臂鱗甲下滲出的血珠砸在巖面,符文炸裂聲中,天炎弟子的血符紛飛如蝶,每片都映著“訟”字的詭譎紅光。老道撞碎苔蘚覆蓋的巖壁,暗紅篆文“劫生于爭,煞起于訟”順著血漬蔓延,筆鋒和李疏墨襁褓鎖片的刻紋一模一樣。
寒潭破水聲響驚飛宿鴉,阿芷拽著絲線浮出水面,線尾纏著的銀甲古尸面甲“當啷”落地。對上女尸的眼睛,她手中發(fā)簪“叮”地墜入潭中——那雙上翹的眼尾,分明是照著李疏墨的模樣刻的。老道的冰刃凝在半空,天炎女修的紅綾已纏上他脖頸,玉笛中閃過的素衣幻影,和李家祖祠壁畫上抱嬰的女子重疊,嬰孩襁褓上的紋路,正是李疏墨此刻胸口的北斗紋。
“當年在焚焰池,你燒了我半幅冰甲。”老者眼角血紋泛著冰藍,喉間血沫凍成冰晶簌簌掉落,懷里掉出半塊碧玉鎖片,邊緣的“南宮”二字和女修腰牌殘角嚴絲合縫。
赤玉斬罡刃撕裂空氣,青銅棺槨應聲炸裂。守棺人的百鬼璽噴出黑霧,晶塵在刀光下碎成萬千,每粒都映著天炎弟子胸口的赤星灼痕,軌跡和李疏墨襁褓鎖片的北斗紋分毫不差。七十二柄銀甲古劍浮空,劍尖齊指少年心口,劍身震顫的頻率,和他腕間雷擊木珠的心跳共振,劍柄上的“罪”字刻紋,正是玄天劍閣初代閣主斬殺蒼龍的咒印。
流星碎屑洞穿黑袍人衣袖,鐵山噴出的血箭在空中凝成蓮花纏枝紋——那是母親繡在他肚兜上的花樣,此刻被黑袍人靴底的紫蛛蠱碾成血泥:“你母親每繡一針,就是在給你刻索命符。”少年盯著對方腰間的青玉蟋蟀籠,想起母親臨終塞進他掌心的碎玉,上面的蟠螭紋和籠上的金蟾印正是死敵,碎玉的缺口恰好能補上李疏墨掌心的碎片。
玄霜藤蔓纏住鐵山腳踝,他看見潭底七十二具銀甲古尸緩緩起身,為首士卒眉心的朱砂紋,像極了父親臨終前在他掌心畫的護心符——族譜中失傳的大宗印記,走向和李疏墨心口的北斗裂紋完全重合。老道的冰袍撕裂,碧玉鎖片滾落的軌跡,劃過女修腳邊的“南宮”殘紋,勾出阿芷對張伯藥柜里《南宮族滅志》的回憶。
“他是往生殿主的首魂分身!”阿芷捏碎渡厄舍利的脆響,和遠處石門開啟的“吱呀”聲重合。李疏墨龍化的趾爪爬滿尸毒,藤斑狀的紋路和她在張伯藥柜暗格見過的九淵蠱蛆卵圖譜分毫不差。老者握住寒玉劍柄的手在顫抖,素衣殘影眼中的淚光,讓她想起自己娘親臨終時的模樣。
冰棱貫穿魔嬰脊椎,玄天劍宗的太古畫卷轟然自燃。守閣長老噴出的血墨在空中勾出“螭龍銜刃,天穹泣血”,每筆都滴落在李疏墨心口的北斗裂紋上。黑袍人與鐵山滾落的地泉深處,銹劍劍穗的八段錦編法,和母親為他縫補衣襟的針腳一致,少年喉間的咒紋扭動,竟拼出五歲生辰夜母親繡的朱雀披風邊角,披風上的倒懸沙漏,此刻正在往生殿令牌上流轉(zhuǎn)。
“不——!”老道的怒吼震碎月輪,冰液澆透李疏墨后背,少年眼前閃過祭壇場景:七個月大的自己被割斷血脈,血珠化作游龍擊碎界碑。玉髓劍柄刺穿玄符的剎那,寒潭水霧凝成虛幻宮殿,數(shù)萬冰刃垂落,劍穗上的“李”字絲絳,正是李家滅族時被奪走的本命血器,每根都纏著他從未見過的族人冤魂,面容和寒潭鏡像里的紫裳女相似。
素衣殘影消散前呢喃“婚契信物”,老道的霜骸寸寸崩解,冰晶中飄出褪色紙鳶,上面的“璃月弄霜歡”五字,和阿芷在母親妝匣暗格發(fā)現(xiàn)的、父親未寫完的情詩首句重合。殘陽西沉,銀甲化作飛灰,李疏墨昏蜷處的九眼地泉突然寂靜,潭底青銅輪盤定格在北斗天權星——父親生前說過的蒼龍族命定災星位,輪盤邊緣的缺口,正好能嵌入他掌心的隕鐵碎片。
阿芷扶住殘碑,掌心的溫潤玉闕刻紋和母親梳妝匣的星路圖嚴絲合縫。昏迷少年胸口的北斗芒紋已連成完整星宿圖,遠處觀星人銀眸中的投影,正是往生殿天機榜懸掛七甲子的“災龍劫世圖”。白發(fā)人捏爆靈鵲的血珠凝成利箭,指向青石鎮(zhèn)的赤霧,而霧潮深處,李疏墨腕間的雷擊木珠碎渣,正順著地脈喚醒沉睡的蒼龍遺族,它們的鱗片紋路,和他后背的鰭甲完全一致。
血月升空,極淵死海的青玉王座上,霧影們屈指烙印的咒火,與李疏墨心口的龍紋胎記遙相呼應。阿芷望著他逐漸被鱗甲覆蓋的手臂,終于明白為何張伯總讓她避開長有逆鱗草的寒潭——那些被碾碎的藥汁,原是在掩蓋他血脈中逐漸蘇醒的蒼龍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