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城的晨光穿透薄霧,太平學堂的院子里早已熱鬧起來。孔融手持一卷新寫就的《太平要義》,疾步走向張角的書房,腳步帶起地上未掃凈的落葉。他推門而入時,正撞見張角與許攸對著輿圖商議軍情,顏良、文丑立在一旁屏息聆聽。
“教主!這事兒比董卓的大軍還緊急!”孔融將竹簡重重拍在案上,震得地圖邊角卷起,“昨日我去醫館宣講《論語》,那些照顧傷員的百姓竟問我‘大道之行也’是何意!他們連字都不識,如何領會太平道的深意?”
張角放下手中的朱砂筆,饒有興致地看著激動的孔融:“孔先生的意思是?”
“著書!用大白話寫太平道的教義、治世之法!”孔融展開竹簡,上面密密麻麻寫滿蠅頭小楷,“您看,我將《太平經》里‘人人相愛,無有惡意’改成‘街坊鄰里要互幫,不使壞心眼’;‘天地施化得均’寫成‘有飯大家吃,有錢一起賺’!”
許攸推了推眼鏡,拿起竹簡細讀:“如此一來,就算不識字的百姓聽人誦讀,也能明白其中道理。不過……”他指著一處批注,“涉及醫術、農桑的部分,還需專業之人潤色。”
“這個簡單!”張角立刻傳令,“請張寧、馬鈞、司農田疇來書房議事。”
半個時辰后,書房里擠滿了人。張寧抱著厚厚的醫案,馬鈞扛著新制的農具模型,田疇則背著一袋剛收獲的谷種。張角環視眾人,目光堅定:“今日要做件大事——將太平道的學問寫成百姓都能看懂的書。張寧,先說醫館的事。”
“好!”張寧翻開醫案,“比如傷口化膿,以往說‘毒邪入體’,不如直接寫‘傷口沾了臟東西,要用鹽水洗,再敷草藥’。還有產婦生產,強調‘接生要用開水燙過的剪刀’,比講醫理管用多了。”
馬鈞把農具往地上一放,金屬部件碰撞出清脆聲響:“我的機關術也能白話寫!就說指南車,不用講‘地磁之理’,直接教‘看小鐵人指向南方,就不會迷路’。再配上插圖,保證一看就懂!”
田疇抓起一把谷種,攤在掌心:“農桑之法更要通俗。教百姓‘春分前后種谷子,行距一臂寬’,比引經據典強百倍。我還能把施肥、除蟲的竅門編成順口溜!”
孔融聽得兩眼放光,抓起筆記錄:“妙!如此一來,太平道的學問就能傳遍天下!不過書名得改改,《太平要義》太文縐縐,不如叫《太平百姓要術》!”
接下來的日子,巨鹿城掀起一股著書熱潮。張角親自審稿,遇到晦澀之處便皺眉:“‘陰陽調和’百姓聽不懂,改成‘天冷加衣,天熱喝水’。”許攸則負責統籌,將內容按“醫病、做工、種田、做人”分成四卷。
一日午后,馬鈞頂著雞窩頭沖進書房,手里揮舞著一張羊皮紙:“快看!我畫了‘水車取水圖’,連三歲孩童都能看懂!還有這個……”他掏出個小紙人,“拉動機關就能模擬指南車轉向!”
張寧卻捧著醫書初稿嘆氣:“有些病癥的白話說法還是拗口。比如‘肺癆’,總不能寫成‘一直咳嗽、咯血的病’吧?”
“就叫‘癆病’!”顏良在一旁插嘴,“我老家都這么叫。”文丑也跟著點頭:“對!再配上癆病患者的樣子插圖,大家一看就知道。”
眾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張角贊許地拍了拍兩個少年的肩膀:“好!就按你們說的改。”
一個月后,《太平百姓要術》正式刊印。首批千冊剛送到集市,就被百姓們搶購一空。一位賣豆腐的老漢蹲在街角,讓識字的書生念道:“‘井水要燒開了喝,不然鬧肚子’……說得太對了!我家小子前日就是喝生水拉了肚子!”
消息傳到洛陽,張讓氣得將書撕成碎片:“妖言惑眾!傳令下去,見到此書一律焚毀!”但禁令擋不住百姓的熱情,太平道的信徒們將書藏在糧袋、衣箱里,一路傳向各州郡。
在冀州某村莊,農閑時的曬谷場上,村民們圍坐在一起。一位老者顫巍巍地展開書卷:“今天咱們學‘做人篇’。‘莫偷莫搶,靠雙手吃飯’……”月光灑在書頁上,也照亮了百姓眼中對太平世道的向往。而此時的張角站在巨鹿城頭,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手中握著新送來的讀者來信,嘴角終于露出笑意——他知道,太平道的火種,正借著這些通俗易懂的文字,在大漢的土地上越燃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