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城的輿圖閣內,燭火徹夜未熄。許攸伏在三丈見方的巨大沙盤前,手中狼毫蘸滿朱砂,正小心翼翼地標注著山脈走勢。沙盤上,冀州、青州、司隸等州郡的地形地貌已初具雛形,可他望著空白的雍涼與荊襄區域,眉頭擰成了死結。
“許先生,馬鈞先生送來了新制的測繪儀!”小吏抱著青銅儀器闖入,驚起滿地竹簡。許攸慌忙扶住傾倒的“司南車”模型,那是馬鈞改良后的地形勘測工具,車輪轉動間能自動記錄行進距離。
“來得正好!”許攸眼睛發亮,抓起儀器,“傳令下去,召集十組測繪隊,明日起分赴各州郡。記住,山川險要、城池布防、糧道走向,一處都不能漏!”
三日后,第一支測繪隊歸來。隊長渾身泥濘,懷中卻死死護著一卷獸皮地圖:“先生!兗州地形圖在此!不過......”他臉色發白,“我們在陳留遭遇暗衛營,兩名兄弟......”
許攸展開地圖,手指撫過上面歪歪扭扭的標記,喉嚨發緊:“把他們的名字記在功勛簿上。張讓這條老狗,遲早要血債血償!”他轉頭對助手,“立刻將兗州情報標注到總沙盤,重點標出黃河渡口和糧倉位置。”
消息傳到陳昭耳中時,他正在校場練劍。周倉的木盾狠狠砸來,陳昭側身避開,劍鋒順勢挑飛盾牌上的銅釘:“許攸那邊進展如何?”
“已完成七州測繪,但暗衛營干擾不斷。”許攸匆匆趕來,手中攥著染血的密報,“豫州測繪隊全軍覆沒,只傳回半幅地圖。”
陳昭收劍回鞘,目光掃過輿圖閣方向:“不惜一切代價保護測繪隊。馬鈞,能不能造出能防御的勘測車?”
“包在我身上!”馬鈞擼起袖子,“加鐵皮護甲,再裝上火球發射器!不過......”他撓頭,“需要大量精鐵和硫磺。”
“找張魯調物資!”陳昭轉向許攸,“地圖不僅要精準,更要快。董卓大軍隨時可能南下,我們必須在決戰前掌握天下大勢。”
輿圖閣內,許攸盯著沙盤上代表董卓軍隊的黑旗,突然一拍腦袋:“有了!”他連夜召集各地流民中的老卒,在閣中設下“口述地圖”局——讓熟悉當地地形的人描述山川道路,再由畫師對照繪制。
“大爺,您說的‘鷹嘴崖’,是不是三面臨淵、僅有一條羊腸小道?”畫師一邊詢問,一邊在絹布上勾勒。一位拄拐杖的老兵連連點頭:“對!崖頂還有處天然箭樓,當年農民軍守了三個月......”
正當測繪工作如火如荼時,一名暗衛偽裝成流民混入輿圖閣。他趁夜摸到沙盤前,正要掏出火折,卻被身后的陸遠一把扣住手腕。陸遠的判官筆抵住他咽喉:“說,誰派你來的?”
“呸!”暗衛咬碎藏在齒間的毒囊,瞬間氣絕。許攸望著尸體冷笑:“張讓倒是謹慎。把他的衣物扒下來,按尺寸仿制幾套,咱們的人也該去洛陽‘逛逛’了。”
經過月余奮戰,一幅囊括十三州的《天下輿圖》終于完成。地圖上,山脈用黛色渲染,河流蜿蜒如銀帶,城池、關隘、糧道標注得密密麻麻,甚至連各地豪強的勢力范圍都用不同顏色區分。
“許先生,此圖堪稱神作!”陳昭撫摸著羊皮地圖,目光灼灼,“有了它,董卓大軍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許攸卻指著司隸校尉部,神色凝重:“洛陽周邊仍是空白。若能摸清張讓的布防......”
“這個交給我。”陸遠上前一步,“我與神筆門舊部聯系上了,他們愿潛入洛陽繪制城防圖。不過需要馬鈞先生幫忙打造些易容工具。”
馬鈞咧嘴一笑:“包在我身上!人皮面具、變聲藥丸,要什么有什么!”
就在眾人商議之際,斥候急報:“董卓大軍已過虎牢關,先鋒騎兵距巨鹿還有百里!”陳昭目光掃過輿圖,手指落在延津渡口:“許先生,按地圖所示,此處河道狹窄,可設伏兵。周倉,你帶騎兵連夜趕往延津!”
“諾!”周倉握緊蛇矛,“末將定叫董卓有來無回!”
許攸望著疾馳而去的軍隊,又低頭核對地圖上的標注。燭光下,他的眼神愈發堅定——這張凝聚無數人心血的地圖,不僅是行軍打仗的利器,更是太平道逐鹿天下的底氣所在。而在洛陽,張讓還不知曉,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被這張“天羅地網”牢牢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