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潮濕的空氣里彌漫著霉菌的氣息。巨鹿村醫館內,咳嗽聲此起彼伏,病患們擠在簡陋的床鋪間,痛苦地捂著胸口。張寧眉頭緊蹙,盯著手中的病歷本——短短三日,因咳嗽發熱前來就診的患者已逾百人,傳統止咳藥方收效甚微。
“先生,又有三家染病!”小醫徒抱著藥箱沖進診療室,發梢還滴著雨水,“李家娘子咳得整夜睡不著,痰里都帶血絲了!”
張寧將聽診竹筒貼在患者胸口,聽著里面渾濁的濕啰音,突然想起陳昭曾提及的現代止咳配方。她轉身翻找藥柜,取出蜂蜜、杏仁、川貝母,又讓醫徒摘來新鮮的枇杷葉:“快去把這些熬成膏,蜂蜜要多放!”
“蜂蜜?”華佗正巧路過,捻著胡須露出疑惑,“《神農本草經》載蜂蜜潤燥滑腸,止咳多用麻黃、桔梗,此配伍......”
“華先生請看。”張寧舉起熬好的琥珀色膏體,“蜂蜜本身就有潤肺止咳之效,與杏仁、川貝配伍,能增強化痰之功。這就像馬鈞改良的器械,看似不合常理,實則另辟蹊徑。”她舀起一勺遞給臥床的老者,“老伯,您含服試試。”
老者皺著眉頭咽下,片刻后眼睛一亮:“怪了!喉嚨立馬就不癢了,胸口也沒那么悶了!”
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傳遍村落。第二天清晨,醫館外排起長隊,百姓們舉著陶罐求藥。一個商販擠到前排,掏出幾貫銅錢:“大夫,給我三罐!鄰縣的藥商聽說這‘止咳露’神奇,愿出高價收購!”
“太平道的藥只救百姓,不賣!”張寧將陶罐塞回對方手中,“但你若愿意幫忙,可將熬制方法傳出去,讓更多人受益。”
商販撓撓頭:“可這配方......”
“配方本就該傳于天下。”陳昭不知何時走來,展開一卷竹簡,“你看,我們已將蜂蜜止咳露的制法、用量詳細記錄,還標注了禁忌。”竹簡上工整寫著:“蜂蜜四兩,杏仁三錢,川貝母二錢......脾虛泄瀉者慎用。”
正當眾人忙碌時,一隊官兵突然闖入。為首的校尉舉著公文喊道:“奉冀州刺史令,太平道私制符水妖藥,蠱惑民心,一律收繳!”
張寧護住藥柜,大聲質問:“這是治病救人的藥,何妖之有?”
校尉冷笑著抓起一罐止咳露:“百姓都說喝了這東西能止咳,分明是用邪術迷惑眾人!帶走!”
“且慢!”陳昭從懷中掏出患者記錄,“這些都是受益的百姓,若不信,可當面詢問。”他指向角落里的老漢,“這位老人家咳了半月,服了止咳露后已大好。”
老漢顫巍巍站起來:“官爺,這藥是救命的!我孫兒咳得喘不上氣,喝了兩次就......”
“休得胡言!”校尉惱羞成怒,“反賊的話也能信?給我砸了這些妖藥!”
眼看藥罐即將被砸,周倉帶著騎兵破門而入,蛇矛重重杵在地上:“誰敢動?這些藥救了上千百姓,你們要是砸了,就是與冀州萬民為敵!”
僵持間,一名騎著快馬的傳令兵沖入:“報!刺史府急召校尉回營!丁原大軍調動,前線吃緊!”
校尉恨恨地瞪了一眼,甩袖而去。百姓們歡呼起來,紛紛圍住陳昭:“張天師,多虧了你們!”
當晚,醫館燈火通明。馬鈞帶著新制的陶罐模具趕來:“我改良了容器,密封性更好,保質期能延長一倍!”許攸則展開地圖:“已安排驛站傳信,讓各郡縣設立熬藥點,原料由五斗米道的商隊運送。”
陳昭望著忙碌的眾人,目光堅定:“傳令下去,每個熬藥點都要公示配方,讓天下人都能學會。記住,這不僅是藥,更是太平道的承諾——只要百姓需要,我們必當竭盡全力。”
半月后,蜂蜜止咳露的名聲傳遍各州郡。連洛陽的達官貴人都聽聞此事,暗中派人求購。張讓看著密探送來的情報,將奏報撕得粉碎:“區區止咳藥也能成氣候?傳令下去,但凡發現有人傳播太平道藥方,一律治罪!”
然而禁令反而讓止咳露更加搶手。百姓們偷偷在家熬制,還編出歌謠傳唱:“蜂蜜杏仁川貝香,太平良藥止咳強。官府越禁心越暖,張天師是救命郎!”在這亂世之中,一罐小小的止咳露,成了太平道與百姓之間最溫暖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