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Altair的賬號她是查過的，全是真金白銀充值的訂單，是不是托她能不知道？

就像名校學生總愛自稱母校是某某技術學院，裝托同樣也是氪佬們的愛好。至此之后Altair真就在玩家群中以托自居，而他的行為又帶動了不少同類。這些貨真價實的氪佬們一邊叫囂“我有內部消息”、瞎編新版本內容逗新人玩，一邊大肆攻擊沒有加群的同服氪佬們鐵定是托。他們的懷疑很有道理，但結果卻是錯的，因為真正的玩家行為遠遠超出正常人的想象。姜星見過最離譜是某個賬號頭天充值一萬元卻只打了五關，第二天又充了五千，然后就再也沒上過線。

Altair還說：“加群很久都沒看到同區的，現在遇到你，總算遇到家人了?！边@讓姜星直接在辦公室里笑出鵝叫，截圖丟在了晨星小群中：“真正的氪佬被懷疑是托，而我是家人。人家說一句你們就覺得我暴露了，你們當臥底才是分分鐘暴露呢?！?

這話說的頗有幾分預言性質。王禹在游戲和游戲群里的昵稱都叫“訓練師之王”，雖在群里不說話但因為戰力很高也被人注意到了，剛開始有人提到他時還說全名，過了沒幾天就開始稱呼他為“之王”“王”，發展到最后因為叫的順口打的順手直接稱呼“老王”。“老王”一詞被應用的場景很是廣泛，王禹卻固執地認為這是他專屬的，于是在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被公司里的誰給出賣了，當下腦子短路手一抽就退了群，他很快意識純屬烏龍，卻也不好意思加回去。這事自然是沒被王偉斌放過，他沒少在姜星面前笑話，只能說兩位王總有很深厚的塑料情意。

當托的日子越來越快樂，姜星的身份也越來越有代入感，當她的賬號一度與Altair不相上下時，Altair突然慫了。他說：“這游戲我氪不動了，以后我每天就充個6元禮包，榜一交給你了?！?

姜星身為托怎么會去搶第一呢？她裝作假惺惺謙讓美滋滋接受的模樣，實則減緩了變強速度。結果一周后Altair把姜星穩穩甩在身后，他們中間的差距能裝下第三名。事后他假裝很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就最后充一波，之后真的每天只充6元，你放心我不和你搶第一?！闭f出這句話后的一周，姜星查詢到他的賬號又充值了五千。姜星哭笑不得，卻也在王禹和王偉斌面前說這是自己托的功勞。

后來發生的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某次Altair用了個和夏澤一模一樣的表情包，盡管這個表情包也不算小眾，姜星依舊直覺般地產生了懷疑。很快又發生了第二次，當她看到Altair某條被縮略的消息提示時，下意識第一反應也是夏澤。她立刻去對比了聊天記錄，發現他們在遣詞造句語氣標點上真的很像，甚至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先入為主，不太像的部分也會被她認為是刻意為之。姜星轉頭查了Altair的意思，牛郎星，位于天鷹座，是夏季夜空中最明亮的恒星之一。

又是牛郎，又是天鷹，又是夏，又是星，怎么就這么湊巧？！姜星先把這串猜想發給了林娟，然后對男友展開了試探。

姜星：“你玩我們游戲沒？”

夏澤：“玩了?！?

姜星：“ID是什么？”

夏澤：“不告訴你。表情包.jpg”

姜星：“還不告訴我，給你發點券?！?

夏澤：“秋秋給我發了。”

姜星：“我剛問了她說沒發，你不會自己偷偷充錢吧？”

夏澤：“？？？”

什么都沒問出來，姜星還是覺得他就是。

晚上終于等來了林娟的回復，她大笑：“你們土象星座這么離譜的嗎？就算你說的都對，你是有多自戀才能破解這個‘秘密’？”

“那你當初說他為了我才辭職來杭城，這不更離譜?！?

“你當時都讓我別天天看言情小說了！我聽進去了，怎么你現在掉坑里了？”

其實不是也好，姜星暗暗想著。什么“真正的氪佬是托，我是家人”的事情她也和夏澤說過，要他們真是同一個人，夏澤還不得偷偷笑死，就像她在背后笑Altair一樣。

這樣的快樂日子沒過多久，還真就出事了。事情的起因要從天鷹運營團隊來晨星的那天說起。天鷹的兩位老總都沒來，領隊的是丘秋，剩下兩人是副總的副手小汪和一個從未見過的高大胖子。這胖子自稱身高兩米體重兩百斤，言語之間對自己的身材頗為自豪。姜星暗自打量，估摸他的體重至少三百往上，至于身高，王禹比姜星高了大約一個頭也不過一米九左右，這胖子和王禹半斤八兩哪兒來的兩米？一個連身高體重都全是水分的人，姜星對他的信任直接來到了負分。

果不其然，在之后的會議上胖子大談特談當下《去蛙》的“弊病”，簡直一副專家模樣，總愛說一些“xx做的簡直就是屎，這么點系統都搞不定”“yy的優化也不行”“zz的禮包賣的也很有問題，現在的策劃根本就不懂游戲”。王禹笑著全都認了，然而熟悉他的姜星和丘秋都明白，他這是釣魚執法的前奏。

在胖子長篇大論結束后，王禹虛心請教該如何改進現在的游戲。胖子立刻大放厥詞，自以為說的頭頭是道，什么“在各種游戲貼吧做宣傳”“裝玩家去其他游戲的群里拉人”、“禮包做得也太輕度了，就應該把十萬、二十萬這種充值額度的獎勵都開出來讓玩家看見”明眼人都知道是瞎話的東西。就連剛轉運營不久的丘秋都知道他在放屁，卻也因這胖子的背景忍著沒好意思當面戳破，只能委婉表示細節可以下來再談。

姜星和王禹卻忍不住，對視一眼笑了。王禹立刻板著臉，假意呵斥：“笑什么？人家大神來了給你分享經驗，好好聽好好學！”

胖子自然是聽不出王禹的嘲諷，小汪明白卻悶頭不吱聲，只有丘秋出來打圓場，也跟著笑了：“哪里，小王說的也不一定對，可以再討論嘛?！?

王禹很不爽，什么檔次的貨色，竟然和他一樣也姓王！

到了午飯時間，眾人等電梯時，丘秋上來和姜星搭話：“剛才開會笑這么開心呢？”丘秋曾和姜星抱怨過公司里新來的某人，姜星想來就是這位小王，嘴上還是沒說破：“就是想起了高興的事?！?

“噢?！鼻鹎镆馕渡铋L，故意歪曲了她的意思，“男朋友啊？”丘秋對情感方面敏感的不得了，在那日正巧見證了姜星和夏澤的“第一次”見面后，直覺告訴她這兩人有戲，就留了個心眼子，果然不久后就發現了一條又一條旁人根本看不見的蛛絲馬跡。等到事情發生到第三次，她忍不住找了葉磊八卦，雖不好意思去找當事人問個清楚，卻也有了九成九的把握，姜星還蒙在鼓里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姜星的心思也不在這上面，只當丘秋隨口來的玩笑，她反復叮囑丘秋，這胖子小王很不靠譜，以后少聽他的，否則游戲遲早要黃。丘秋笑著應好，覺得眼前的女孩有趣極了。那時她還怕姜星是個戀愛腦，誰知戀愛腦另有其人。丘秋現在越看姜星越是喜歡得不得了，這小姑娘為人單純善良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干，丘秋只需要將自己分內的事做到及格，就可以在《去蛙》項目中躺著等待年終獎。

再后來發生的事情被王偉斌稱作烏鴉嘴，而姜星認為是自己高瞻遠矚的預言能力。某天Altair向姜星吐槽，他的朋友在新區碰見了兩個異常賬號，剛開始朋友以為他們是真正的氪佬，結果他充多少那兩個號壓著他腦袋超多少。他朋友來了氣，直接一口氣砸了十萬，心想要是再被超就棄坑，沒想到那兩個賬號直接不裝了，才開服兩周的新賬號直接升到了兩個月的練度。朋友當場沒崩住，在世界頻道里罵了起來，萬萬沒想到敵人不僅不認慫還敢還嘴，叫囂著“傻X你繼續充啊，我們的點券都是白嫖來的，你有本事繼續跟。哈哈，告我？我們后臺硬得很，有本事你就去?！?

姜星立刻核實了信息，先斬后奏封了兩人賬號，隨后上報給了王禹。當下他們心中對號主都有猜想，但沒有確鑿證據的事不能隨意指認，也只能把事情通知給了天鷹。

天鷹老板楊智給的反饋是，那兩人是剛入職不久的實習期運營人員，已經被開除。而丘秋私下透露給姜星的消息是，其中一人正是那天的胖子小王，另一人則是小王生活中的好兄弟。她說：“也算是好事吧，這人還真有點后臺，總算有個借口能把他給開了。平時在我們公司也這樣，楊總也早就看他不爽了。”

姜星一邊心里吐槽天鷹是關系戶聚集地，一邊心疼流水：“他這么一鬧，有多少玩家棄坑，又有多少留下來的玩家也不愿意充錢。”當初她想看王禹吃癟的心態早就煙消云散，當下流水的損失帶來的獎金損失才最令人傷心。

在給全服一份“維護補償”和小王所在服務器一份更豐厚的“bug補償”作為封口獎勵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直到此時，后臺工具才增加了可以查看其他所有賬號行為的管理員賬號，由姜星使用。盡管如此，就和上次王禹不同意增加這項功能一樣，這次他依舊告訴姜星“擺在那兒當個警示就行，沒事別老查知道嗎？”“為什么？”她不理解?！八燎鍎t無魚，這都不懂？”姜星好像懂了，也大概聽了進去，至少她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內都沒有真的去查其他賬號的行為，只是時不時在眾人面前宣稱自己可以這么做。

王禹想利用天鷹的這次失職，讓楊智額外“購買”一批玩家作為補償，楊智同意是同意了，可被人拿捏得滋味不好受，他自然也要挑點刺。楊智提出托號不允許以任何一種方式競爭任何排行榜的前三名，點名批評的就是“訓練師小藍”。王禹用同樣的借口應付了過去，即“訓練師小藍”是個實習期策劃，已經被開除了。事后卻還是把姜星抓來說了一通。

這讓姜星非常不爽，拿出一大堆辯詞表示明明是天鷹的錯他們還好意思挑刺。王禹只有一句話：“他們是甲方。你行你上唄，下次出差你也來，你和他們溝通，我就在旁邊看你表演行不行？”姜星只能嘴硬兩句，行動上很老實地慢慢淡出了這個賬號，去新區又建了一個新號，有人問起、特別是Altair問起時，她都說“被Altair/你打棄坑了”。

不久之后的下一次出差，王禹還真就帶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