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的水流湍急，冰冷的河水裹挾著兩人不斷下沉。云清月的銀發(fā)在水中散開，像一片破碎的月光。她拼命抓住溫凡的手腕，卻感覺到他的體溫正在迅速流失——蠱王在他體內(nèi)瘋狂啃噬，鮮血從七竅中滲出，在水中暈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堅持住......“云清月咬破指尖，在水中畫出一道血符。銀光乍現(xiàn)，兩人周圍的水流突然靜止，形成一個透明的氣泡。

氣泡緩緩上升，最終浮出水面。云清月拖著昏迷的溫凡爬上岸邊，濕透的旗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她顫抖的輪廓。溫凡的臉色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青灰，胸口處隱約可見一個凸起在皮膚下游走——那是蠱王，正在蠶食他的心臟。

“醒醒......“云清月拍打著溫凡的臉頰，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你不能死......“

溫凡的眼睫顫動了幾下，勉強睜開眼。他的瞳孔已經(jīng)失去了焦距，卻還是扯出一個笑容：“哭什么......我還沒......娶你呢......“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云清月心里。她猛地擦去眼淚，從袖中取出三枚古銅錢，在掌心飛速推演。銅錢不斷變換位置，最終形成一個詭異的卦象——死局中藏著一線生機，但需要以命換命。

云清月的指尖頓住了。她看向奄奄一息的溫凡，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紋路，突然明白了什么。

“等我一下。“她輕聲說，將溫凡小心地靠在巖石邊，自己則走向不遠處的竹林。

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竊竊私語。云清月從腰間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這是她成年時父親送的禮物，刀刃上刻著云家秘傳的符文，對邪物有極強的克制作用。

“以吾之血，引汝之魂......“她低聲吟誦著古老的咒語，匕首在掌心劃出一道血痕。鮮血滴落在地，竟詭異地形成了一個小型法陣。

這是云家禁術(shù)“血引術(shù)“，能以自身為餌，將他人體內(nèi)的蠱蟲引出。但代價是——施術(shù)者會成為蠱蟲新的宿主。

云清月深吸一口氣，將匕首對準自己的心口。她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溫凡，眼中滿是決絕。

“對不起......“

匕首猛然刺下！

“鐺！“

一道黑影閃過，匕首被凌空擊飛！云清月驚愕地抬頭，正對上溫凡猩紅的雙眼——他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此刻正死死抓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云清月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溫凡的狀態(tài)明顯不對，他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嘴角不斷有血沫溢出，整個人散發(fā)著瀕死野獸般的危險氣息。

“我老婆的命......“他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閻王也收不走......“

話音未落，溫凡突然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心口處那個不斷蠕動的凸起。在云清月驚恐的目光中，他五指成爪，猛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不要！“云清月尖叫出聲。

鮮血噴涌而出，濺在她雪白的旗袍上，像極了盛開的紅梅。溫凡的面容因劇痛而扭曲，卻硬生生從血肉中挖出一只通體金紅的怪蟲——蠱王！

那蟲子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生著六對透明的翅膀和鋒利的口器，此刻正在溫凡掌心瘋狂掙扎，發(fā)出刺耳的嘶鳴。

“看好了......“溫凡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才叫......以命換命......“

他猛地將蠱王摔在地上，抬腳狠狠碾下！

“噗嗤！“

蠱王爆裂的瞬間，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動以溫凡為中心爆發(fā)！云清月被氣浪掀翻在地，眼睜睜看著溫凡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倒下，胸口是一個觸目驚心的血洞......

“溫凡！“

她連滾帶爬地撲過去，顫抖著雙手按住那個不斷涌血的傷口。溫凡的心跳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呼吸也越來越淺。云清月瘋了一樣將靈力輸入他體內(nèi)，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不......不要......“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溫凡臉上，“你不能死......我還沒告訴你......我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動了心？真的愿意做他的妻子？還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總是嬉皮笑臉，卻在關(guān)鍵時刻比誰都可靠的男人？

云清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夜，溫凡撐著傘站在藥廬外，笑著說要娶她；想起他在姻緣劫儀式上，小心翼翼為她戴上那枚銅錢；想起他每次遇險時，都會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后......

“騙子......“她緊緊抱住溫凡逐漸冰冷的身體，“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

就在她絕望之際，溫凡體內(nèi)突然傳出一聲龍吟！

那聲音起初很微弱，隨后越來越響，最后竟震得整片竹林都在顫抖！云清月驚愕地抬頭，只見九道金光從溫凡心口的血洞中飛出，在空中化作九條栩栩如生的金龍！

金龍盤旋而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它們首尾相連，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環(huán)，將溫凡和云清月籠罩其中。光環(huán)中央，溫凡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臉色也逐漸恢復血色......

云清月呆住了。這是......什么？

她突然想起溫凡曾經(jīng)說過的話——“我父親留給我的，不止是這把匕首“。難道這就是他真正的底牌？

沒等她想明白，九條金龍突然同時俯沖而下，徑直鉆入溫凡體內(nèi)！溫凡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像是一張復雜的網(wǎng)，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更驚人的是，云清月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靈力突然沸騰起來，不受控制地向溫凡涌去！兩人的靈力在金色紋路的引導下，竟然開始完美融合......

“這是......“云清月瞪大眼睛，“命格相融？“

傳說中，只有靈魂高度契合的兩個人，才能實現(xiàn)命格相融。而這種融合一旦完成，就意味著——

“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云清月猛地低頭，正對上溫凡睜開的眼睛——那雙總是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竟變成了純粹的金色，瞳孔深處有龍影游動！

“你......“云清月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溫凡緩緩抬起手，撫上她的臉頰：“現(xiàn)在......我們真的......分不開了......“

他的話音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云清月警覺地回頭，看到數(shù)十名黑衣人正從樹林中沖出，為首的正是她的母親云若璃！

“抓住他們！“云若璃厲聲喝道，“別讓九龍之力完全覺醒！“

九龍之力？云清月心頭一震。難道這就是溫凡體內(nèi)的秘密？

沒時間多想了。她一把扶起溫凡，卻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燙得嚇人，皮膚下的金色紋路越來越亮，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

“走......“溫凡咬著牙說，“我控制不住......它們......“

云清月當機立斷，背起溫凡就往竹林深處跑去。她能感覺到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也能感覺到背上的溫凡正在發(fā)生某種可怕的變化——他的心跳聲如同戰(zhàn)鼓，每一次跳動都震得她后背發(fā)麻。

“堅持住......“她喘著氣說，“前面有座古廟......“

就在這時，溫凡突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云清月只覺得背上一輕，回頭就看到溫凡懸浮在半空中，九條金龍?zhí)撚皬乃w內(nèi)沖出，將追得最近的黑衣人瞬間撕成碎片！

鮮血如雨般灑下，云若璃驚恐地后退：“快撤！他已經(jīng)覺醒了一半！“

黑衣人倉皇逃竄，但金龍窮追不舍，所過之處，樹木攔腰折斷，巖石化為齏粉！

云清月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溫凡，正在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