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氣從通風口涌入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淡綠色的煙霧在密室內彌漫，像一層詭異的薄紗，緩緩沉降。南宮苑的視線開始模糊，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疼痛。她下意識抓住溫凡的手臂，指甲幾乎要陷進他的皮肉里。

“別呼吸。“溫凡的聲音壓得極低，撕拉一聲扯下自己的襯衫下擺，迅速浸濕后捂住她的口鼻，“用這個。“

南宮苑死死按著濕布，肺部因為缺氧而火辣辣地疼。她看見溫凡赤裸的上半身——精瘦的腰腹上交錯著幾道猙獰的疤痕，最新的一道還泛著粉紅色，顯然是近期才受的傷。

“你......“她想問什么，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溫凡單手將她攬到懷里，另一只手摸索著墻壁尋找可能的出口。他的動作依然冷靜，但南宮苑能感覺到他的肌肉繃得極緊，像一張拉滿的弓。

“沒用的......“她靠在他肩上，聲音虛弱，“靜心閣......是祖上用來......處置叛徒的......“

話未說完，她的雙腿突然一軟，整個人向下滑去。溫凡一把扣住她的腰，將她提了起來。南宮苑的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景象變得支離破碎——溫凡緊繃的下頜線、他鎖骨上那枚小小的銀色吊墜、還有他眼底那一絲罕見的慌亂......

“溫凡......“她攀住他的肩膀，指尖發顫，“我好像......“

下一秒，溫凡突然低頭，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南宮苑倏地睜大眼睛。

他的唇很涼，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卻渡來一股清涼的氣息。那氣息順著喉嚨滑入肺腑，像一捧冰水澆在燃燒的炭火上，瞬間緩解了毒氣帶來的灼痛。

靈力！

南宮苑這才反應過來——溫凡在用自己的靈力為她續命！

她想推開他，卻被他扣住后腦，吻得更深。這個吻毫無旖旎可言，純粹是生存的本能。溫凡的舌尖抵開她的齒關，將更多靈力渡過去，另一只手則按在她后背，引導那股力量在她體內循環。

南宮苑的視線漸漸清晰，卻看見溫凡的睫毛在輕微顫抖——他在忍受巨大的痛苦。靈力外放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大的消耗，更何況是在這種毒氣彌漫的環境下。

“夠了......“她偏頭躲開他的唇，聲音沙啞，“你會......“

溫凡卻再次吻上來，這次更加不容拒絕。他的手掌貼在她后背心，靈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過去，自己卻因為缺氧而臉色發青。

密室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真是感人。“南宮厲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鐵門傳來，帶著殘忍的笑意，“死在一起，也算成全你們了。“

南宮苑渾身一僵。

溫凡卻仿佛沒聽見般，繼續將靈力渡給她。他的唇已經開始泛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卻固執地不肯松開她。

“溫凡......“南宮苑捧住他的臉，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停下......“

就在這時，通風口突然傳來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

兩人同時抬頭——通風口的鐵柵欄被人從外部撬開，一根繩索垂了下來！

溫凡眼神一凜，抱起南宮苑沖向通風口。他的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顯然已經到了極限。南宮苑想自己使力，卻發現四肢軟得像棉花，根本用不上勁。

“抓緊。“溫凡將繩索纏在她腰間，聲音低啞，“上面有人接應。“

南宮苑抓住繩索，突然意識到什么：“你呢？“

溫凡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扯了扯繩索。繩索立刻開始上升，南宮苑被吊著向通風口移動。她驚恐地向下看，只見溫凡站在原地，仰頭望著她，嘴角竟帶著一絲釋然的笑。

“不——“她拼命搖頭，“一起走！“

溫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監聽設備還在運作。

南宮苑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見毒氣已經漫到溫凡胸口，他的身形開始搖晃，卻依然站得筆直，像一柄不肯折斷的劍。

就在她即將被拉出通風口的瞬間，溫凡突然抬手，一道銀光閃過——他的匕首精準地割斷了墻角的一根電線！

“轟！“

整個密室的電路短路，火花四濺！

南宮厲在門外發出一聲怒吼：“怎么回事？！“

借著這短暫的混亂，溫凡縱身一躍，抓住繩索末端。上面的人立刻發力，將兩人一起拖向通風口。

狹窄的通道里，南宮苑被溫凡緊緊抱在懷里。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心跳聲大得嚇人。

“為什么......“她哽咽著問，“為什么要冒險割電線？“

溫凡的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監聽設備......有自毀程序......觸發后......會引爆整個密室......“

南宮苑渾身發抖，不敢想象如果晚上一秒會怎樣。

通風口盡頭是一間廢棄的儲藏室。沈曼歌和幾個黑衣人等在那里，見兩人出來，立刻上前接應。

“快！“沈曼歌遞給溫凡一個氧氣面罩，“南宮厲的人馬上會搜到這里！“

溫凡卻將面罩扣在南宮苑臉上，自己踉蹌著靠墻坐下，臉色慘白如紙。

南宮苑跪在他面前，手忙腳亂地檢查他的傷勢。溫凡的皮膚上已經出現大片青紫，那是毒氣中毒的征兆。更嚴重的是靈力透支帶來的反噬——他的指尖開始滲血，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

“藥......“她慌亂地翻找沈曼歌帶來的醫療包，“解毒劑呢？“

沈曼歌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沒用的，這種毒沒有解藥。“

南宮苑如墜冰窟。

她低頭看著溫凡，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扯下氧氣面罩，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南苑！“沈曼歌驚呼。

南宮苑不理，學著溫凡的樣子，將體內殘存的靈力渡過去。她的靈力微弱得像風中的燭火，卻固執地不肯放棄。

溫凡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

四目相對，南宮苑的眼淚滴在他臉上。

“這次......“他虛弱地勾起嘴角，“換你救我了？“

門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南宮厲的咆哮近在咫尺：“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沈曼歌臉色大變：“來不及了！“

溫凡卻突然坐直身體，從腰間摸出最后一個煙霧彈：“走密道......我斷后......“

“不行！“南宮苑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一起走！“

溫凡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突然笑了。

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淚，輕聲道：“大小姐，你忘了嗎？“

“我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