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療養院，深夜十一點。

沈曼歌站在檔案室鐵柜前，指尖撫過積灰的標簽。何曲明在董事會慘敗后，竟派人潛入這里縱火，顯然二十年前的舊檔案中藏著比商業機密更致命的東西。

“曼歌姐……“溫凡蹲在角落翻找資料箱，后頸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襯衫下隱約透出繃帶輪廓——三天前那場“意外車禍“留下的傷還未愈合。

沈曼歌心頭一緊。

自從溫泉池遇險，她再無法用“傻子“二字欺騙自己。此刻青年彎腰時露出的腰線精悍如獵豹，分明是習武之人才有的肌理，可當她目光上移，對上那雙澄澈如孩童的眼睛時，又陷入更深的迷霧。

“找到了！“溫凡突然舉起個檀木盒，盒蓋上的陰陽魚圖案與玉佩缺口完美契合。

沈曼歌快步上前，卻在觸到木盒的瞬間被溫凡攥住手腕。

“燙。“他皺眉，掌心覆上她的手背。

異變陡生！

兩道紅光從木盒縫隙迸射，沈曼歌頸間的玉佩突然騰空而起，與溫凡胸前的殘玉激烈共鳴。斷裂的龍紋在虛空中拼合，血色光暈里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篆文，那些字跡如活物般游入二人眉心。

“啊！“沈曼歌踉蹌后退，卻被溫凡攬腰扶住。無數畫面在腦中炸開——

二十年前的雨夜，穿道袍的男人將嬰兒塞進沈父懷中；

十年前的地下拍賣場，何氏集團重金競拍半塊染血玉佩；

三天前的車禍現場，溫凡徒手掰彎變形的車門，血順著小臂滴在她手背……

溫凡的呼吸突然粗重，摟著她的手臂肌肉虬結。沈曼歌抬眸，撞進一雙猩紅的眼睛——那不再是懵懂稚子，而是猛獸鎖定獵物的眼神。

“溫凡？“她試探著喚他。

回應她的是天旋地轉。溫凡將她壓在檔案柜上，鼻尖抵著她的頸動脈，熾熱的吐息燙得她戰栗：“沈家……滅門……“他每個字都像從牙縫擠出，“曼歌，逃……“

沈曼歌反手扣住他后頸，指尖陷入繃帶下的傷口：“把話說清楚！“

溫凡渾身一震，眼底血色稍褪。他痛苦地閉上眼，喉結滾動：“玉佩是鑰匙……何家要的不是天韻集團，是沈氏祖墳里的……“

玻璃炸裂聲打斷他的話。

三枚淬毒袖箭破窗而入，直取沈曼歌咽喉！溫凡旋身將她護在懷中，抬手凌空一抓——毒箭竟懸停在他掌心三寸處，尾羽劇顫如困獸。

“古武擒龍手？“窗外傳來沙啞的驚叫，“你是溫氏余孽！“

沈曼歌清晰感覺到溫凡心跳漏了一拍。他指尖輕彈，毒箭以更凌厲的勢頭倒射回去，夜色中爆開三朵血花。

“別看。“溫凡捂住她的眼睛，聲音恢復了幾分傻氣，指縫卻滲出森然殺意，“壞人……該打……“

沈曼歌扯下他的手。

月光下，溫凡側臉線條凌厲如刀，那些偽裝出的懵懂蕩然無存。他踏過滿地玻璃碴走向窗邊，踩碎袖箭的咔吱聲里混著一聲輕嘆：“曼歌，你早該讓我走的。“

沈曼歌抓起檀木盒砸在他背上：“溫氏余孽？沈家滅門？溫凡，你再裝傻試試！“

木盒應聲而裂，泛黃的信箋雪片般飄落。最上方那張照片赫然是幼年的她與溫凡——五歲的女孩抱著襁褓中的嬰兒，背后站著穿道袍的溫父與沈父！

溫凡僵在原地。

沈曼歌撿起照片，指尖摩挲著父親熟悉的字跡：“溫沈兩家血脈相融，此子與曼歌命格互補，當結秦晉之好。“

“指腹為婚？“她氣極反笑，“溫凡，你早就知道？“

溫凡轉身時已恢復癡態，歪著頭傻笑：“曼歌姐……好看……“

沈曼歌揪住他衣領狠狠撞向墻壁：“看著我！你每次發病救我的時候，是不是都在嘲笑我像個傻子？“

溫凡任她撕扯，唇角血跡蜿蜒而下，眼神卻溫柔得讓她心驚：“曼歌，有些真相……“

話未說完，他突然瞳孔驟縮，抱著她滾向角落。整面墻被火箭筒轟塌，烈火中走出十幾個黑衣人，為首的舉著青銅羅盤獰笑：“溫少主，老家主等你二十年了！“

沈曼歌被溫凡壓在身下，清晰聽見他骨骼爆響。玉佩紅光暴漲，金色篆文化作實質纏繞二人手腕，她突然聽懂了他喉間的古老咒語——

“天地為鑒，血契已成。“

溫凡染血的唇貼上她耳垂：“閉眼。“

沈曼歌咬破舌尖，在他怔忡的瞬間翻身壓住他：“要閉你閉！“

她搶過溫凡手中染毒的袖箭，在羅盤轉動前擲向青銅羅盤中心。金屬相撞的嗡鳴中，溫凡突然低笑出聲，扣住她的后腦深深吻下——

這個吻裹著血腥與決絕，金色篆文順著相貼的唇齒涌入四肢百骸。沈曼歌在眩暈中看見他眼底浮起的紫芒，那是溫氏一族獨有的“破妄瞳“。

“曼歌，抓緊。“溫凡貼著她唇角呢喃，指尖在她掌心畫下雷紋。

下一秒，地動山搖。

血色玉佩化作雙龍騰空，承載著二人撞破屋頂。沈曼歌在呼嘯的風聲中回頭，看見療養院在符火中坍塌成廢墟，黑衣人在龍吟里灰飛煙滅。

——這場死局，竟成了定情之局。

溫凡摟緊她的腰，聲音散在云層里：“現在逃不掉了……未婚妻。“

沈曼歌掐住他腰間軟肉：“繼續裝啊，我的傻子未婚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