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支火把將廢棄煉鋼廠照得通明。銹娘用酸液蝕刻出直徑三米的齒輪模具,白露將母株菌絲編織成環狀藤蔓,鼴鼠幫的獨眼少年抬來一桶滾燙的鐵水——那是用血契兄弟會繳獲的武器熔煉的合金。
“以鐵為骨,以菌為血。”林堯將父親的懷表投入熔爐,“今日起,我們皆是腐鐵同盟的齒輪。”
鐵水注入模具的瞬間,菌絲藤蔓突然暴長,與金屬熔鑄成青紅交錯的徽記。齒輪的齒尖纏繞著熒光菌絲,如同從腐朽中勃發的生命。銹水匠幫的鐵匠們掄起戰錘,敲擊聲與狼群嚎叫共鳴,震落廠房頂棚積了二十七年的輻射塵。
小滿用甲殼化的手指在盟約石碑上刻字。她的皮膚被鐵水灼出水泡,卻堅持用觸覺密碼記錄每個條款:“藥品換金屬……菌液換凈水……違者受鐵銹之刑……”
血契殘部的首領鐵顎突然踹翻石碑,機械義肢捏住小滿的脖頸:“我們要尸菌武器的實驗權!否則——”
他的威脅被幽瞳的獠牙截斷。狼群與血契殘部對峙的剎那,林堯將九洲城俘虜的名冊拍在鐵砧上:
“這些人歸你們,但實驗必須在B-7區外進行。”
臨城廢墟的十字路口立起血色旗幟。白大褂派的醫師用菌絲編織成帳篷,銹水匠幫的熔爐在街角噴吐硫磺煙霧,鼴鼠幫的少年們在地面敲出交易暗號:“咚-咚咚-咚”代表“藥品到貨”。
“兩斤沸石換一升凈水!”瘸腿商人掀開斗篷,露出縫在皮膚上的儲物袋。他的肋骨間嵌著鐵銹嬰兒培養艙,每次呼吸都滲出銀色黏液。
寧靜站在瞭望塔頂,菌絲紋路順著旗桿蔓延。她的“眼睛”覆蓋整個黑市:鼴鼠幫用地下通道偷運九洲城燃油,血契成員在巷尾交易變異獸尸體,而銹水匠幫的學徒正偷偷熔鑄同盟徽記的黑市仿品。
“東南角,第三帳篷。”她用手語向林堯預警。三個九洲城間諜正在用《童話密碼》的殘頁兌換情報,懷表上的蓮花標記在菌絲熒光下無所遁形。
林堯的獵刀割斷帳篷繩索時,間諜頭目吞下氰化物膠囊,卻因鐵銹嬰兒的黏液中和了毒性——這是白露設計的反自殺機制。俘虜的瞳孔里映出林堯的冷笑:“現在,輪到你們當實驗品了。”
B-7區外的實驗坑洞布滿血色苔蘚。血契殘部將九洲城俘虜綁在鐵軌上,用尸菌液澆灌他們的傷口。鐵顎的機械義肢捏著觀察日志,電子音帶著扭曲的興奮:
“實驗體013號,骨骼軟化率87%,痛覺神經保留完整……”
俘虜的慘叫在坑洞回蕩,逐漸變成非人的嘶吼。他的脊椎破皮而出,裹著菌絲長成蝎尾狀骨刺,卻突然暴起刺穿血契成員的咽喉。失控的實驗體撞翻培養艙,母株殘片混著鐵銹嬰兒黏液滲入土壤。
“撤退!”林堯用音爆彈震碎實驗體的耳膜,卻發現坑壁上的熒光菌絲正瘋狂增殖——菌絲吸收實驗體血液后,在空中拼出楚原的全息影像:
“感謝你們完善了清除計劃最終階段——喪尸菌株。”
寧靜的菌絲突然纏住林堯的腳踝。她的后背紋路與變異菌絲共鳴,皮膚下凸起的金屬血管直指東南方:“他在那里……楚原在看著我們……”
黑市的繁榮催生出新的階級。銹水匠幫的工匠用齒輪徽記裝飾住宅,白大褂派壟斷醫療引發不滿,而鼴鼠幫的地道被曝直通九洲城倉庫。獨眼少年在會議上摔碎陶罐,罐里滾出染血的沸石:
“憑什么他們換凈水的比例比我們高一倍?”
林堯沉默著展開黑市交易圖。菌絲紋路顯示,30%的藥品流向未知勢力,而血契殘部私藏的尸菌武器正在黑市流通。小滿的甲殼手指突然刺入地圖,在東南礦區戳出一個洞:
“這里……有比沸石更可怕的東西……”
深夜突襲中,眾人目睹了最荒誕的場景:礦工們跪拜在菌絲纏繞的蒸汽機前,將鐵銹嬰兒的分泌物當圣水飲用。機器底座刻著腐鐵同盟的徽記,動力艙里卻塞滿九洲城的聲波控制器。
“信仰比輻射更致命。”老墨咳嗽著燒毀機器,卻發現礦工們的瞳孔已變成蓮花狀。
盟約簽訂滿月那夜,林堯在父親遺留的童話書里發現夾頁。泛黃的紙張上是林耀與楚原的合影,背景的實驗室掛著“蔚山城2075”的金屬牌。照片背面用血寫著:
“所有同盟終將腐朽,唯有仇恨永存。”
營地外突然傳來爆炸。血契殘部的實驗場升起蘑菇云,失控的喪尸菌株隨風飄向黑市。鐵顎的機械義肢嵌在林堯門前,斷指處插著一張字條:
“這才叫真正的腐鐵同盟。”
寧靜的菌絲在此刻暴走。她讀取到菌株擴散的軌跡,后背紋路拼出血色警告——最致命的孢子云將在七十二小時后籠罩營地。而東南方的地平線上,曙光再次亮起,頻率與喪尸菌株的脈動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