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初次來到首都洛陽城，心情必然是驚喜、好奇和充滿憧憬的。

然而十五歲的馬超卻例外。

因為他是被迫來的。比如繁華的洛陽，他更喜歡在涼州打仗，發揮自己的軍事天賦，贏得涼州人的尊重。

所以馬超的心情并不好。

此時敲門聲傳來：“洛陽北部尉、涼州人董順求見。”

馬超頓時睜圓了眼睛，打開門道：“就是你！就是你把我喊到洛陽來的！”

董順佯作不解：“何出此言？明明是朝廷的任命，讓你爹二選一，怎么能怪到我頭上？”

馬超哼了一聲：“別把我當傻子，從后果來看，第一個來拜訪我招攬我的，必定就是那個使壞的人！”

董順怔了一下，確實有點小看馬超的智力了……

他才十五歲，根本沒有人會來拜訪他，除了那個早有預謀的幕后者。

董順坦然道：“沒錯，是我的建議。”

馬超有些意外：“我以為你會狡辯一番。”

董順笑道：“你不像是那種能聽進長篇大論的人，我狡辯你反正也不會聽的。”

馬超沉默了：“你到底是夸我還是損我……”

董順道：“不用在意這些細節，少年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我洛陽北部尉……”

“想招攬我，不可能！”馬超干脆地拒絕了。

他自認為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后，爹也是手握兵權的一方太守，怎么可能在你洛陽北部尉麾下當個區區百石小吏？

那不是折辱人么！

董順苦口婆心：“我正是因為看重你，才把你叫來！你再考慮一下，跟著我，有的是立功的機會！”

“我馬超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這里跳下去，也不會跟你董順混！”馬超先指指天，再指指地，斬釘截鐵道。

董順面露遺憾地告辭。

次日，少年馬超來董順麾下報到了。

沒有什么復雜的原因，因為他在朝中為郎，每天都要讀書，甚至要考校功課！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不如在洛陽北部尉這兒躲一躲……

當然，這并不代表他向董順屈服了。

董順也容忍他，畢竟他自己是個逆子，而歷史上的馬超坑死了馬騰，還認殺母仇人韓遂為義父，乃是標準的逆子。

逆子和逆子之間，或許有一種惺惺相惜。

馬超在官寺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催董順上街溜達。

董順道：“上街可以，但我出門是要見士族楊家，你不可造次。”

馬超拍著胸膛道：“我馬孟起世代公卿，你別把我當成沒見識的野人。”

董順有些奇怪：“你這么早就有表字了？”

馬超一臉悲憤：“還不是你害的！我爹認為很難再見到我了，就提前給我取個表字，算是成年禮，留個念想。”

董順齜牙一笑：“馬壽成（馬騰字）把我們董家想得太可怕了，我還能暗殺了你不成？”

馬超有些怏怏不樂：“其實我不喜歡孟起這個表字。”

董順奇道：“為什么呢？起和超相對應，挺好的啊！”

馬超道：“我不是不喜歡起，我是不喜歡孟！”

孟是庶長子，伯才是嫡長子。馬超字孟起，等于時時刻刻在告訴別人他是庶出。

“你不是蔡邕的弟子嗎？可有高見？”

董順隨口道：“你想改表字是吧，不如改字化騰，就如你爹一般！”

馬超喃喃念道：“馬化騰……馬化騰……感覺怪怪的，不過起字我挺喜歡，想要保留。”

董順想了想，道：“你知道公孫瓚嗎？”

馬超道：“知道，幽州白馬將軍嘛！你要說賢良文學，我自是不認得，但打仗厲害的人，我都聽過！”

董順道：“他是小婢養的。”

馬超不解道：“你罵他干什么？”

董順道：“不是罵他，他的確是婢女所生。”

馬超撓了撓頭：“他是小婢養的，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董順提醒道：“公孫瓚字什么？”

馬超恍然：“公孫瓚字伯珪！他明明不是嫡子，卻敢用伯字！哈哈哈！我懂了！”

馬超手舞足蹈，大喜道：“我不叫孟起了，我是伯起！”

……

董順聽到“伯起”兩個字，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亂提建議。

少年馬超還在嘰嘰喳喳：“你怎么不說話了？叫我伯起啊！叫我馬伯起！”

董順以手扶額：這熊孩子！

馬超叫嚷道：“明明是你給我出的主意，你怎么不叫我伯起？”

“你快叫我伯起！”馬超特別大聲，官寺里的人都聽見了，紛紛露出怪異的表情。

正在打掃房間的香菱也聽到了，頓時就急了，難道少爺發展出了其他的愛好？那我還有什么用啊！

董順感覺有些頭疼，轉移話題道：“我現在要去見楊修，你走不走？”

“楊修是楊家的少爺吧？”

董順點了點頭：“是司徒楊彪的兒子，四世三公。”

馬超道：“我知道他，他很聰明，博聞強記，反應也很快。”

董順奇道：“楊德祖的名聲都傳到西涼去了嗎？”

沒道理啊，楊修這時候還很年輕，又沒有什么功勞事跡。

不過士人的名氣也不靠功勞事跡，主要靠吹。只要搞個什么月旦評，互相吹噓就完事兒。

馬超道：“不是，西涼人怎么會關心這個！楊修的名字是我爹告訴我的。”

董順笑道：“馬壽成是不是告訴你洛陽城有哪些人值得交朋友，抱上他們的大腿，就不怕董卓欺負？”

馬超道：“是的，楊家和袁家都在此列，但是袁家袁紹已經去了渤海，攀附不著，袁術也有官職在身，唯獨這楊修無官無職，正好和他交朋友。”

董順道：“那你為什么不去主動認識楊修，而投入我麾下？”

馬超沒有說話。

董順恍然：“你肯定拜訪過，但別人沒見你！你這伏波將軍之后的名頭，在楊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馬超悶悶不樂：“你知道就行了，何必說出來。”

董順笑道：“那我可叮囑你了，待會兒見楊修，你可不許亂說話，不能因私廢公。”

馬超道：“你說得好像我怨恨楊修一樣，不，我若是楊家的少爺，也不一定會抽時間見一個西涼的小子。”

董順再次刮目相看，以前玩三國游戲的時候，西涼人的智力一般被設定得很低（賈詡例外），馬超也屬于低智力受害者之一。

今天一認識，發現這馬超不傻啊！

馬超見董順神色，傲然道：“怎么樣？我馬伯起是不是很有見地？”

……

收回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