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的視線在少女身上盯著，手指不自覺地抓緊籃子，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暉炎看著少女將自己蜷成蝦米的姿勢嘔吐著，扯出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提醒道：“人類女性好像看不得我們互相殘殺，吃獸人的尸體哦~”

醍醐灌頂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這是陳曦在獸世待的第三十七年，她不斷地提醒自己是人類，世界卻早已將她刻畫成獸人的模樣。

陳曦顫動著唇瓣，心中的執念仿佛被一道驚人的雷劈得四分五裂，四處逃竄。

她這些年在堅持的是什么？

她干枯的聲音仿佛從古老的原始社會傳來：“謝思悟，我們吃的都是正常的動物，不是獸人。”

謝思悟抽搐的身子驟停，而后又嘔吐起來。

少年渴求的聲音傳來，宛若行走多年沙漠的行人，尋覓著他心中的水源：“我也沒吃過，你相信我好不好？”

謝思悟眼含淚水，目光遲疑地側頭，又搖了搖頭。

陳曦將手中的狼尸扔了下來，隱瞞道：“我只是想拿他的毛去集市上換東西而已。”

謝思悟又搖了搖頭，發出一道虛弱的聲音道：“我知道?！?

她真的知道嗎？暉炎露出懷疑的表情。

——

烈日當空照，垂直傾瀉，河邊碎成千萬片晃動的銀箔，水波發熱發亮，偶爾有魚躍起，濺起水花，后又被光的模糊掉，撒向周圍的荷葉，晶瑩剔透。

兩岸的蘆葦低垂，影子縮成一團腳邊的墨，偶有風吹過，也喚不動，昏昏欲睡著。

謝思悟找到一片略微清涼的地，想洗澡，便睜著清亮的眼睛盯著陳曦看：“陳曦，我想洗個澡。”

陳曦正將水往臉上送，洗凈臉旁的血跡，濕漉漉的，也抵不過眉眼清俊，光暈為他渡上一抹金邊，俊朗非凡。

這是他們在事前商量好的，出來抓魚也是讓她洗澡。

“嗯，你去吧。”面對謝思悟，他的語調總是溫柔體貼。

暉炎訝異地看了陳曦一眼，而后他低頭清理著手上的狼尸。

雖然不明白這個小雌性為什么喊他陳曦，大概是他們之間的愛稱吧？

陽光下，黑色的狼毛泛著烏黑亮麗的光澤，溫暖地刺眼，很快被暉炎皮肉相離，就是可惜了那只斷掉的狼尾。

雖然說這樣子很不道德，可這是獸界以來的傳統了，陳曦不要，他可太要了。

在人類女性還沒到來之前，大多數的獸人都會收取同族的尸體的毛發作為冬季的保暖品。

這些收集起來反而比褪毛的毛發更加溫暖，即使后面他的母親找到了棉花，也依舊比不過這些毛發溫暖。

小孩的毛發最是柔軟舒適蓬松的，青少年的毛發更加亮麗有光澤，而成年的毛發卻更加旺盛，老年人的毛發皺巴巴沒有光澤還易掉毛。

這匹狼毛皆是上品。獸界是以武為大的世界，即使被發現這是自己的家人，一般武力值低的也只能認了，同族的都可能分奪同族的皮毛。

在獸界，只講活著的人，不講死的人。這已經是墨守成規的事了，除了有些腦子不靈光的人想要報仇外，就沒別的了，當然有些大家族后代或者族群里有極高地位的會追究到底，其他的莫不是當做不知情。

尋思起同族遍地的尸體，他是帶不回這么多的，在河邊邊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儀表，邊向陳曦告別通知部落里的人過來幫忙了。

“我得先回去了，狡兔部落的生子丹，你收下就好，到時候可以拿這個找我?！睍熝讓⑹稚系纳拥みf給陳曦，揮手告別。

兔子的耳朵是少有敏感的，謝思悟說自己要洗澡后，他處理好狼毛，就以有要事要辦，早就有留給他們二人世界的想法了，剛好在這條河順道分別。

待暉炎走了好一段時間后，謝思悟才準備去洗澡。

謝思悟很放心陳曦，便自顧自地往前邊走去，四周都是蘆葦擋著，便拿著皂角浸泡的泡沫洗了起來。

陳曦是真的一個很好的同伴，其實她也很怕他，可是這個世界太危險了，害怕又有什么用呢？

洗澡這么私密的事，她都不太敢離開他，可能是雛鳥情結，可能是她對這個世界太沒有安全感了，當然她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皂角都是他搞的，這個世界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穿越女的到來，以至于這些生活用品都如此地常見，獸世好像人人都知道。

這段時間沒有洗澡，身上的黏膩感和油膩感令她很是抓狂，有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要長跳蚤了。

皂角的清香味讓她很是喜歡，先把頭發洗凈，然后再抓著身體慢慢搓洗。

上午十點到十一點的水溫剛剛好，謝思悟流淌著在水在懷抱中。

濕漉漉的長發披散肩頭，水珠沿著發梢滴落，襯得肌膚如玉，黑發與雪膚交織，微風拂過，在蘆葦蕩漾的過程中能窺得一二。

陳曦只是在想著周圍會不會有水蛇，顧及她的安危，無意間瞥了一眼，將視線投放于手上刻著灰狼部落圖騰的木牌，神色莫名。

河流拍打著石子，水花四濺，像星星一樣一點一點地濺到了岸上。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叮！女主好感度+5%，共計17%】

陳曦愣住了，下意識看向蘆葦深處。

蘆葦叢掩映著晃動的光影，她彎腰時露出后腰的梨渦，宛若盛著醉人的月光的兩盞酒盅。

似是發覺她的目光，她掬水的動作一頓，濺起一圈金光，水珠順著鎖骨滑落，在陽光下劃出流星般的軌跡。

隔著蘆葦，好似與她那雙黃褐色的瞳孔對視，剪水雙瞳，清麗脫俗。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陳曦好似看到了詩經里說的蒹葭了。

謝思悟猛地把如玉般的身子扎進水中，低垂眼眸，神色莫名。

攻略她？看誰攻略誰？

喉頭咽了咽，呼吸急促了起來，就這么持續了段時間。

詭異的氛圍環繞其中，明明潺潺流水聲是如此地叮咚悅耳把腦子的空白好像洗刷凈了，才回過神來。

草。

陳曦第一次覺得自己視力和聽力這么好是一種缺點。

反應過來后，她緊緊閉上了雙眼，金色的睫毛落下一片灰色的剪影。默念色既是空，空既是色。

腦海中卻浮現謝思悟隱匿在蘆葦處潔白無瑕的身影，順著那柔軟的肩頭可以看到鎖骨上的玉佛，透亮清美，再往下。

打住！！

好吧，她確認她喜歡看美女，她確認女主頗有姿色，她確認自己是有那么一點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