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龍灣的慶功宴,足足持續了三日。
在潮音閣的安排下,珊瑚柱旁邊,已規劃出一片空地,用來放蘇元的神像。
夢龍灣不信神明的傳統,自那少年默默守護三年之后,徹底結束。
第四日清晨。
潮音閣的晨鐘穿透海霧,驚起一群白鷗。
蘇元站在珊瑚柱下,指尖輕撫過柱身上那些斑駁的刻痕——那是歷代潮音閣前輩鎮壓陰神時留下的印記。
蘇元想起那海底無數先輩英魂前赴后繼撲向自己的場景,敬重的朝著海灣行了一禮。
“在看什么?”白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白素今日又換了身素白長裙,發間珊瑚釵依舊醒目。
“沒什么,就是想起了在海底的一些事情。”
蘇元突然握住她手腕,玄陰寒氣流轉間,細碎冰晶簌簌落下。
“這個給你。”蘇元掌心浮現一枚冰晶戒指,內里金絲游動如活物,“我以玄陰寒氣為容器,封入了一縷太虛神力。”
說完,蘇元將冰戒戴在了白素中指。
“若遇危急,捏碎戒指,我會很快趕來。”
白素看了看指上冰戒,“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我可舍不得捏碎。”
白素忽然咬破指尖,一滴殷紅落在冰戒上。
血珠竟化作珊瑚狀紋路,與冰戒內的太虛神力糾纏成一團。
太虛之靈“咦”了一聲:“水神契約?這小丫頭......”
“潮音閣秘法。”“我已將你的神力綁定,不需捏碎此物,萬里之外亦能感應。”
晨霧消散,白莫愁帶著一眾潮音閣弟子,前來送別。
白莫愁袖中飛出一艘玲瓏玉舟,見風便長成三丈樓船。
“蘇元小友,玉虛山在南海之極,路途遙遠,這是潮音閣的滄溟舟,此舟日行萬里,可抵玉虛山外圍。”老人指尖在舟首輕點,七枚龍鱗狀晶石依次亮起,給滄溟舟注入了無限的動力。
白川突然解下腰間玉佩拋來:“過白河州界碑時亮出此物,可免盤查。”
蘇元鄭重收好玉佩,轉身時卻被白素拽住袖角。
少女掌心多了枚青玉螺:“潮聲傳訊...記得吹響。”最后一個字已帶顫音。
“等我回來。”
說完,蘇元在一眾人的目光中,飛身登上滄溟舟。
滄溟舟啟動的剎那,蘇元突然回頭——
白素獨立礁石的身影漸漸模糊,唯有發間那點珊瑚紅灼灼如初見的篝火。
“舍不得?”太虛之靈幻化出虛影坐在船頭,“現在調頭還來得及。”
蘇元并指成劍在海面一劃,激流頓時推著舟身加速:“陰神們不會等我們兒女情長。”
“幸好有這滄溟舟,不然都要趕不上玉虛山開山門了。”距離玉虛山開門收徒,僅剩最后五天了。
“這滄溟舟確實是不錯的寶物,若是讓你自己飛去玉虛山,指不定路上就被海怪給吃了。”
滄溟舟的速度極快,行進中擊起陣陣海浪。
一日行程轉瞬即逝,已經出了白河州的地界。
蘇元靜靜盤坐在船頭,這幾日,是蘇元穿越到這世界之后,最清閑的日子。
突然,蘇元開口問道:“太虛之靈,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現在到底是神是人?”
太虛之靈緩緩飄至蘇元身后:“小子,你還沒悟出來?”
蘇元點點頭,“依我之見,我現在應該是雙重身份,肉身行走在天地,是修士身份,神格留在神像,享人間香火。”
太虛之靈不可置否:“道理是沒錯,但那些真正的大能們,早已擺脫了神像的桎梏。”
滄溟舟破浪前行,海天相接處已泛起魚肚白。
蘇元盤坐舟首,太虛神力在經脈中緩緩流轉。
自突破超品后,他對天地靈力的感知已截然不同——每一縷海風、每一滴浪花都仿佛與他有著微妙的共鳴。
突然,蘇元指向右舷左前方方向,“那海霧里有東西。”
蘇元神念掃去,發現霧氣中隱約有抹暗紅在閃爍。
他雙指并攏在眼前一劃,瞳孔泛起金色光暈,百里外的景象頓時清晰——
一艘殘破的赤色樓船正被漆黑藤蔓纏繞,甲板上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干尸,每具尸首身上都冒著黑氣,那是被陰神所侵蝕的表現。
“是陰神的氣息,看來陰神侵蝕比想象的更嚴重,竟然蔓延到這外海來了。”蘇元眉頭緊皺。
獲得了太虛權柄之后,他對陰神的氣息更加敏感了。
蘇元足尖輕點船板,滄溟舟立刻調轉方向,朝著赤紅色戰船而去。
“這應該也是去玉虛山拜山的船只,可惜,在路上被陰神埋伏了,小心,那東西還沒走。”太虛之靈提醒道。
蘇元趁機躍上桅桿,發現船艙深處還有微弱氣息。
在太虛神光的照射下,陰神力緩緩消散,蘇元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通道,直達船艙深處。
破開艙門時,角落里蜷縮著個八九歲的女童。
她懷中緊抱著一個布偶,見人影闖入嚇得猛然后縮,后腦勺“咚“地撞在艙壁上。
女孩周身籠罩著一道淡黃色光幕,正替她
“別怕。”蘇元收斂周身威壓,掌心凝成朵小冰蓮,“你叫什么?”
女童怔怔望著冰蓮,干裂的嘴唇蠕動兩下:“阿...阿凝。”
“她突然抓住蘇元衣角,”仙長救救爺爺!爺爺被黑東西拖進海里了!
阿凝話音未落,整艘船突然劇烈傾斜。
透過舷窗可見海面隆起巨大黑影,無數黑色鎖鏈從船底爆射而出,甲板瞬間被撕成碎片!
蘇元攬住阿凝沖天而起,下方海水炸開——竟是個由陰神黑氣糾纏成的巨人,空洞的眼窩里跳動著猩紅色。
“又是這該死的東西,怎么陰魂不散。”
陰神巨人仰天咆哮,黑氣凝成的鎖鏈快如電光一般,朝空中的蘇元爆射而來。
蘇元單手抱著阿凝,另一只手調動太虛神力,在手中凝聚出一柄金色長劍。
金劍橫掃,鎖鏈寸寸斷裂,化作黑霧消散。
陰神巨人發出刺耳尖嘯,被斬斷的鎖鏈迅速再生,更多黑霧從海面升起,幻化成密密麻麻的陰神人形。
“大哥哥...”阿凝緊緊抓著蘇元的衣襟,小臉煞白。
“閉上眼睛。”蘇元輕聲道,同時眉心太虛神紋亮起。
他左手抱著阿凝,右手劍指蒼穹:“太虛神光,聽我號令,凈化!”
剎那間,一道璀璨的金光從云層中投射而下,將整片海域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