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在街道上回蕩，蘇元的神念卻如遭雷擊。

“山河老爺？這是在叫我？”

泥塑神像微微震顫，蘇元透過斑駁的裂縫望去——

城池中央矗立著巍峨的鎏金神祠，匾額上‘烏蒙山河祠’五個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香客如織的隊伍從山門排到街尾，裊裊青煙在殿頂結成祥云。

“這是...多少年后？”

神念掃過城中百姓的交談，零碎信息如潮水般涌來：

“多虧山河老爺顯靈，去年大旱時降下甘霖...”

“聽說隔壁鎮城隍廟都荒廢了...”

“那當然！自打山河老爺誅滅了城隍...這里就變成烏蒙州了，所有人都信奉山河老爺！”

“轟——”

泥塑突然崩裂，蘇元神念再度墜入黑暗。

這次他不再掙扎，任由神念在時間中沉浮。

再睜眼時，蘇元神念已經來到了那鎏金大殿之中，遙看烏蒙山，那棵歪脖子已化作一捧焦土。

“這原本的鎏金大殿，為何蛛絲叢生，破敗不堪？”

神念依附在大殿中央的金像內的蘇元，環顧了一圈殿內的景象。

原本善信如云的鎏金大殿，如今已成了鳥獸聚集地。

幾個孩童正用木棍撥弄殿前香爐里的灰燼。

“太爺爺說這里以前可靈驗了。”

“騙人的吧？連牌匾都爛了...”

蘇元看著最后一塊牌匾被樵夫拆走當柴燒，曾經萬人朝拜的神祠，如今只剩山風嗚咽。

而就在城池的另外一端，烏蒙山上，已經建起一座更大的廟宇，高達數十丈的神像，接受著這片地界所有的香火。

“原來這就是神道...”神像碎片突然泛起微光，“善信在時庇佑蒼生，信徒散后歸于塵土。”

金闕玉書終于又翻開一頁，上面赫然寫著：神道永恒，不在香火盛衰，神存于心，非存于像。

【七劫煉神道：6/7】

神像終于頂不住香火枯竭的壓力，分崩離析，化為一抔塵土。

神像破碎后，蘇元的神念空無所依，再無可容納他的神像。

神念在虛無中漂浮，仿佛被抽離了時間與空間。

他看見自己最初穿越時的迷茫，看見青竹村百姓虔誠叩拜，看見城隍猙獰的面孔與黑水河翻涌的黑水……一切如走馬燈般流轉，最終歸于一片純白。

純白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人身著素袍，面容隱在光暈之后，唯有手中一卷竹簡清晰可見——正是《太虛神道篇》的原冊。

“你為何成神？”身影開口，聲音似從九天傳來，又似在蘇元心底響起。

蘇元一怔。

“這是最后一道考驗了吧，太虛神道...”

為自保？為權勢？為長生？為成神？

先前幻境中的畫面再度閃過：李凡霜消散前的淚眼，黃元染血的皮毛，地脈崩裂時百姓的哀嚎……

白色身影輕笑，竹簡展開，露出最后一頁空白：“經歷六劫，想必你已悟得神道，神道不在像，而在心，換得神道永恒，需舍此身，可愿？”

白色身影將太虛神道篇的竹簡攤開。

“原來這山鬼令里，藏著的是太虛神道篇的殘頁......”

蘇元伸手，要去觸碰那記錄者太虛神道篇的竹簡。

突然，蘇元內心震顫了一下。

伸向竹簡的手停了下來，蘇元緩緩抬頭，望向那白袍身影：“我歷經六劫，在時間長河內漂流了不知道多久，太虛之靈...你還在考驗我嗎？”

“神若無身，何以受香火？何以顯靈跡？何以踐諾言！”

烈焰忽熄，身影嘆息：“執念太重，執著香火，如何證神道？”

“若連眼前人都護不住，談何神道？”蘇元神念聚成光點，猛地撞向竹簡——

“咔嚓！”

竹簡碎裂，無數金色文字涌入蘇元識海。

“七劫煉神，煉的從來是我自己的道，太虛之靈，是你輸了——”

蘇元朝著虛空中低喝一聲，純白破碎，那竹簡終于凝成一道身影，竟與蘇元面目一致！

太虛問道：神在眾生，道在腳下。

【七劫煉神道：7/7】

“幻象”蘇元與真實蘇元相對而立，指尖輕點他眉心：“現在，你可知何為太虛神道？”

蘇元微微點頭，朝著太虛之靈躬身行禮，“太虛之靈，回來吧——”

‘蘇元’微笑著點點頭，“你有資格做我的主人。”

金闕玉書緩緩展開，太虛之靈化作瑩白光點，朝那殘頁上奔涌而去，瘋狂修補著那缺失的部分。

與此同時，蘇元識海中也已被瑩白光澤充滿，愿力充斥著整個識海，金闕玉書在識海中靜靜地漂浮著。

太虛神道篇上，刻下了新的文字：【太虛神道篇：2/7】

【新神通：太虛神光（燃燒香火愿力，可調用太虛神道之力，壓制精怪和邪祟。）】

“這山鬼令中，果真隱藏著第二篇太虛神道殘頁！”

“還差五篇嗎，這大千世界，該去往何處找尋其余五篇？”補齊第二篇之后，殘篇終于顯示出了其余的信息。

突然，識海中的愿力開始瘋狂奔涌，馬上就要將識海沖破。

這感覺，蘇元很熟。

“終于要突破了。”

現實中的山河祠內，蘇元神像突然懸浮而起！

黃元和李凡霜驚愕抬頭，只見浮空而起的神像竟褪去青銅之色，化作一尊瑩白如玉的新身。

金闕玉書也終于翻到了那久違的一頁：

【名稱：蘇元】

【本體：白玉金身（白玉）】

【封正：烏蒙山-山河使（正八品）】

【感應范圍：方圓八十里】

【愿力：15000/100000（五品）】

【神通：植物控制（中級），甘霖術（中級），敕雷術（中級），附身（中級），淬體（中級），地脈掌控（中級），地脈修復（中級），太虛神光。】

【新神通：誅神箭（以愿力搭弓，對神道防御造成巨大破壞）】

一道沖天的光柱劃破了夜空，朝云霄直沖而去，方圓百里清楚可見。

周圍看見白光的村民紛紛跪拜，孩童們指著白光歡呼：“山河老爺的金身變成月亮啦！”

“別胡說，別被山河老爺聽見了！”

白玉金身綻放的沖天光柱持續了整整三息，將烏蒙山夜空照得亮如白晝，其中蘊含著無窮的太虛神道之力。

城隍廟，青水鎮，黑水河，黃仙嶺，土地廟...各有各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