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徐空盯著電腦屏幕上未保存的報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工位隔板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鍵盤聲，像極了以前老家稻田里的夏蟬，只是這蟬鳴里混著速溶咖啡的焦苦和打印機卡紙的吱嘎。

“叮——”

手機彈出母親的消息：“記得吃早餐。”他扯了扯皺巴巴的領帶，突然想起來今天早上出門的的時候忘記給窗臺的多肉澆水。正當他出神的時候，下一秒，玻璃幕墻外的車燈刺的人睜不開眼，金屬碰撞的聲音撕裂了夜的寂靜，紅色渣土車的車標在視網膜上烙成最后一個畫面。

再次睜開眼時，鼻尖縈繞的不是消毒水，而是潮濕的青苔味。少年的手掌按在粗糲的石板上，指縫里卡著幾片翠綠色的熒光草葉——這具身體分明只有15歲，記憶卻如潮水涌來：魔獸森林邊緣的木屋、總用藤條敲他腦袋的銀發(fā)老師、還有昨天因為偷喝魔藥被懲罰清掃龍蜥糞便的場景。

“林白，發(fā)什么呆？”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徐空抬頭看見銀發(fā)男子正用魔杖戳著地上的魔法陣，金瞳在暮色中泛著微光，“今天是你魔力覺醒的日子，如果再像上一次一樣睡著了，就給我去巨蛛巢穴當誘餌。”

水晶球在木桌上散發(fā)著柔和的藍光，徐空盯著自己掌心的紋路，突然想起來前世的工牌——編號007，永遠在加班的倒霉蛋。現(xiàn)在，他需要在這個叫“林白”的少年身體里，完成異世界的“入職考核”：覺醒魔法元素。

“集中精神，想象你最渴望的東西。”林轅的聲音像催命的鬧鐘，徐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渴望？他渴望的是能夠躺著領工資的日子，是不用看客戶臉色的早晨，是把KPI扔進垃圾桶的瞬間——

徐空盯著手腕內側浮現(xiàn)的半透明面板，差點笑出聲來。所謂的“覺醒”，不過是系統(tǒng)開了個新的賬號，而他的等級正詭異的下滑：【當前等級：0→-0.001（普通人1級等價轉換】旁邊還跟著一行小字：【每次升級可選擇摸魚（劃掉）新技能或升級現(xiàn)有技能】。

“試試凝聚水球”林轅遞過來一本破舊的《初級元素手冊》，徐空隨意翻了翻，發(fā)現(xiàn)上面寫著“水球術需練習30天方可入門”。他聳聳肩，指尖剛冒出水珠，面板突然閃爍：【水球術LV1→LV5（自動滿級，摸魚獎勵＋1）】

水珠在掌心膨脹成直徑十厘米的球體，表面凝結著細密的冰晶——這分明是中級魔法“玄冰水球”的效果。林轅的銀發(fā)無風自動：“你、你跳過了基礎想？！”

“老師，我昨晚沒睡好。”徐空裝出疲憊的樣子，心里卻在偷笑。他發(fā)現(xiàn)只要心里想著“這破技能趕緊滿級”，使用幾次后魔法就會自動升級，就像前世自動續(xù)費的會員——還是尊貴的黑卡版。

暮色籠罩木屋時，森林深處傳來狼嚎。三匹渾身燃燒著赤焰的野狼沖破結界，爪子在石板路上拖出火星。林轅的魔杖亮起金光，卻見徐空懶洋洋地靠在門柱上，指尖同時凝聚水球和風刃。

“先吟誦咒文！”老師的怒吼混著狼嘯，徐空卻突然想起前世開會時的摸魚技巧：把兩個PPT頁面疊在一起，就能同時應付兩個客戶。此刻，水與風在掌心自然交融，形成半透明的漩渦——沒有冗長的咒語，沒有繁瑣的手勢，漩渦突然爆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化作小型龍卷風席卷而去。

赤焰狼的火焰在接觸水元素的瞬間熄滅，鋒利的風刃割破它們的皮毛。三具狼尸砸在草地上時，徐空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等級條又降了一格：【-0.001→-0.002（戰(zhàn)斗摸魚獎勵+1）】，手腕上還多了行小字：【解鎖隱藏職業(yè)：戰(zhàn)士（初級身體強化 LV1）、刺客（暗影步 LV1）】。

“這是二階魔獸赤焰狼！”林轅難以置信地盯著焦黑的狼尸，“你用了什么禁術？”

徐空撓了撓頭，指尖的水球化作雨滴落在草地上：“可能是……加班后遺癥？”他突然瞥見面板里的“BOSS獵殺獎勵”：【魔力回復速度+5%】，想起前世項目獎金——原來在異世界，摸魚打怪也能拿績效。

當晚，徐空躺在閣樓的草席上，盯著天花板上閃爍的魔法陣。手腕的面板再次浮現(xiàn)，這次他注意到最下方的隱藏條款：【負數(shù)等級突破-1.0時，解鎖最終摸魚形態(tài)】。他勾了勾嘴角，把風元素聚成枕頭的形狀——在這個世界，升級是負數(shù)，努力是浪費，而他的KPI，是離“負一”更近一點。

窗外，銀發(fā)男子站在魔藥田邊，指尖捏著一片被冰晶凍裂的狼毛。金瞳中倒映著少年房間的方向，那里正傳來均勻的鼾聲，卻混著一絲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能量波動——像數(shù)據(jù)在代碼中跳躍，像規(guī)則在齒輪間錯位。

“雙元素……還有別的秘密嗎？”林轅輕聲呢喃，魔杖尖端浮現(xiàn)出半透明的面板，上面關于“林白”的信息正不斷閃爍、修正，最終定格在【等級：？？？】【職業(yè)：混沌之子（未覺醒）】。

夜風掀起窗簾，徐空翻了個身，嘴角還掛著傻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掌心的水元素悄悄凝結成“帶薪休假申請表”的形狀，而風元素正惡作劇般把老師的魔杖藏進了魔兔的窩里。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但對一個拒絕996的社畜來說，異世界的“負級人生”，或許正合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