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還想繼續狡辯，奧索一步跨上前，一拳狠狠砸在他的小腹。

中年男人只覺身體猛地前傾，眼睛瞪得如同受驚的瞪羚，身體連同身后的椅子一起向后歪倒。

在倒下的瞬間，他的胃里一陣翻江，還沒等他撐起身體，嘴巴便不受控制地張開。

“嘔——”

伴隨著一陣嘔吐，議事大廳里瞬間彌漫起酒臭和嘔吐物的酸臭味。

昨晚他們進食了過多食物和酒水，此刻尚未消化，這一拳恰似一劑清腸通便的猛藥。

奧索皺著眉頭，本能地想要捂住鼻子，可在先知面前又拉不下臉，導致面部表情十分猙獰。

陳禹見狀，也不禁皺眉，趕忙用斗篷捂住口鼻。

說道：“先把他清理干凈。”

很快，一群侍從魚貫而入，迅速將中年男人清理干凈，并噴灑了鮮花露水，試圖驅散議事廳里那股難聞的氣味。

奧索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怒吼道：

“別跟我耍花招！到底哪些人參與了你們這次行動？目的究竟是什么？”

中年男人見行動已徹底敗露，索性閉上眼睛，梗著脖子一聲不吭，任由奧索用力搖晃。

“先停手吧。”

陳禹見毫無結果，有些無趣地搖了搖頭，隨后輕輕敲擊權杖，示意奧索退下。

奧索用力將中年男人甩向椅背，砸得他悶哼一聲。

隨后憤恨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到陳禹身旁的座椅上坐下。

中年男人緩了口氣，剛睜開眼抬頭。

便對上陳禹那平淡且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的眼神，仿佛與這世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特斯科科城邦向來以信仰羽蛇神為主。作為羽蛇神的使者，你會欺騙我嗎？”

對信徒而言，能直面自己所信仰的神靈，本是令人振奮之事。

可此刻，中年男人深知自己所參與之事的惡劣程度，滿心愧疚地低下了頭。

此前，他們也曾因陣營和利益，對心中的愧疚選擇視而不見。

但在此刻，當直面內心時，那份愧疚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涌襲來，被無限放大。

“你們此行來這兒的目的是什么？”

同樣的問題，從城邦官員和羽蛇神使者口中問出，分量截然不同。

這就如同虔誠的媽祖信徒，絕不敢在媽祖面前說謊。

中年男人內心掙扎良久，最終長嘆一口氣，仿佛下了某種決心，緩緩說道：

“此行我們是為了刺殺蒙特蘇馬三世。”

此言一出，仿若一顆重磅炸彈在屋內爆開，奧索及身邊的戰士們皆是一驚。

奧索向前走了兩步，急切地想要詢問計劃詳情和參與人員。

可看到陳禹仍在詢問，又硬生生地將話咽了回去，憋得滿臉通紅。

“那些西班牙人在哪里？”

陳禹繼續問道。

已然放松下來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意，回答道：

“那些西班牙人已藏在平民中被收買的人家里。

我們答應他們，一旦行動成功，便助他們階級躍遷，成為貴族。”

不等陳禹接著發問，中年男人便自顧自地傾訴起來。

似乎想要將這段時間心中的擔憂和苦悶一股腦兒地宣泄出來。

“我們計劃等確定有合適的會議或者聚餐時，就給那些西班牙人傳消息。

他們會通過挖地道的方式進入指定地點，到時候發動突然襲擊。”

陳禹心中了然。

都城建在湖心小島之上，墻體結構以泥土草絮為主，遠不如陸地上的結實，唯有宮殿才會使用白石等堅固材料。

只要有足夠的水和堅固工具，短時間內開鑿出一條可供人通行的地道并非難事。

想通這一切后，陳禹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你們的主謀是誰？”

原本已徹底放棄抵抗的中年男人，身體猛地一僵。

他很想說謊，可在陳禹面前，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但他又不愿將自己忠誠的家主暴露出來。

一時間，他的嘴巴張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模樣如同演啞劇一般。

陳禹明白他的痛苦，眼睛慢慢瞇起。

一個雄鷹標記瞬間出現在中年男人的頭頂，陳禹的眼神也變得愈發犀利冷冽。

中年男人在被標記的瞬間，只覺身體如遭電擊般顫抖，明明身處炎熱天氣，卻仿佛被刺骨寒風緊緊包裹。

他抬起頭，立刻被那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籠罩。

“是卡卡馬？”

陳禹心中清楚，作為國王，卡卡馬不太可能是此次事件的主謀，但他需要向奧索等人證明，問題并非出在最高層。

中年男人見問題并非那般尖銳，松了口氣，連忙搖頭說道：

“不是國王陛下，主謀是我，是我組織的這場刺殺。請先知賜我死罪！”

他情緒激動，寧愿自己赴死，也不愿在信仰與忠誠之間艱難抉擇。

然而他的情緒并未影響到陳禹。

陳禹依舊冷淡地看著他，繼續問道：

“是卡卡馬隨行的第七子候選人，還有爾特辛的第六子，對嗎？”

這突如其來的精準判斷，如同一記晴天霹靂，讓中年男人僵在原地。

面對陳禹的質問，他滿心想要否認，可嘴巴卻像被焊住一般，一個字也吐露不出。

最后，他的喉嚨卡頓幾下，哭喪著臉說道：

“是……是的。我已全部說完，求先知賜我死罪。”

說罷，再次跪倒在地，俯身痛哭。

陳禹緩緩站起身，走到中年男人身后。

中年男人聽到動靜，剛好直起腰來。

陳禹將手掌輕輕覆蓋在他的頭頂，沒有撫摸，只是輕輕搭著。

“你家主拋棄了神的信仰，選擇與外來惡魔勾結，迫害神的子民，他終將受到嚴厲懲罰靈魂永受折磨。

而你還不能死，你需要幫我完成幾件事，我便替神許你放逐。”

這里的放逐并非國內的流放，而是靈魂得以升華，魂回歸上界身體留在世間。

中年男人或許是心理作用，感覺頭頂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注入身體，讓他瞬間精神一振，身體也似乎好了許多。

神使撫我頂，奇跡賜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