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言安剛說完,人群中立馬傳出了各種聲音嘹亮的質疑聲。
“為什么!”
“憑什么!”
“……”
言安不語,只是默默搭弓,一發九箭射出,精準的落在躲在人群中質疑的人跟前。
得靠朝廷賑災才有口粥喝的災民沒這么大的氣力喊叫。
如有,也必是災民中的惡霸。
普通災民更沒這個膽子質疑。
于是,當箭矢落下,一些還想發出質疑的人默默將話憋了回去,拋開別的不談,命要緊。
言安的語氣還是那樣平靜如水:“警告只有一次。”
站在白馬旁邊的陳文忠瞬間福至心靈,運氣高喊:“不想喝粥的現在可以離開。”
“再有搗亂,殺!”
把賑災糧弄臟的簡單篩選真災民的辦法,談不上有多稀罕。
在鐵齒和珅一劇中已有類似記載。
生產力低下的時代,但凡有天災,災民便已不算人。
別說只是摻雜了木屑的粥,只要是能吃的東西,災民基本都能吃的下去。
但,天災之年,哪怕是渭城的普通百姓也會擔心未來,假扮災民搶粥、起哄,簡直順手的事。
眼下的光景很明朗,渭城賑災背后暗潮洶涌。
自是有人會跳出來對言安的舉措表達不滿,其中有些是渭城老百姓,他們只是下意識的不滿。
但是……幾乎所有真正的災民回神后不驚反喜,他們不嫌棄!
他們只是受了天災,不是失了基本智商。
他們也沒瞎,知道同為災民的人已經餓到骨瘦如柴,哪有氣力搶粥?
可他們很多人卻屢屢遭遇被搶粥的光景。
而眼下這些還在持續嚷嚷的,屬于已經自己跳出來的搞事派。
不用言安開口,陳文忠已經吩咐身邊的小旗:“讓弟兄們注意記下這些嚷嚷的人。”
他的反應當然不慢,好歹是有提前投靠心思的選手,看出背后有齷齪理所應當。
亂七八糟的嚷嚷聲還在繼續……
“武衛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必須給個說法!”
“我們災民就不是人了嗎!朝廷給的可是白粥!連話都不讓說,是要當眾射殺我等嗎!”
“……”
更有自以為藏在暗處的七品武者高喊:“聽聞武衛指揮使下令妥善安撫災民,言千戶似乎有不同理解。”
“現在是準備鐵血鎮壓無辜百姓么!”
面對‘民意洶涌’,言安終于給了回應:“我只負責有序賑災,而且,我觀你命爛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抽出一支箭矢射出。
當‘了’字仍有回音時,剛才藏在暗處喊話的武者其喉嚨已被箭尖貫穿。
他極力的呼吸空氣,卻發出嚯嚯聲響,眼看是活不成了。
隨著無名七品武者的尸體‘哐當’一聲砸在地面,他用自己的爛命切身感受了第一份真正的鐵血。
沒再給在場任何人機會,早已心領神會的陳文忠高喝:“爾等要試試我武衛的寶劍是否鋒利嗎?”
同樣很懂事的葉立峰當即抽出佩劍,大聲厲喝:“誰先來一試?!”
只是瞬間而已,不僅300個武衛紛紛抽出兵刃,一千仆從軍亦是端起了手中的制式長槍。
用實際行動告訴在場所有人,這才是真的預備要鐵血鎮壓。
整條街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只過了幾秒,一些本來還探頭探腦的店主麻溜縮回腦袋,比較膽小的更是吩咐小二趕緊關門關窗。
街上烏泱泱的人群中也有一些小范圍的騷動,但已不敢鬧出較大的聲響。
將弓掛在馬鞍右側,言安側頭看向陳文忠,簡單吩咐了幾句。
接到命令的陳文忠飛快躍上一處屋檐,面無表情的宣布:“排隊喝粥,不想領粥的現在自行離開,十息之后還有不想喝粥的,大牢伺候!”
“若有搗亂,格殺勿論!”
“最后提醒爾等,我們接到的命令是災民亦可死半成!”
至于非災民……某無名七品武者已經用自己的爛命交出了一份完整的答卷。
即,是死是活沒人在意,至少負責賑災的言安絕不會在意。
不到十息,街上已是一片井然有序,不少假扮災民的民眾已經神色倉惶的離開。
即便是那些受指使、有著各種心思的人也趕忙走出廣仁街。
別說他們大多是普通人,連出聲的那個七品武者都被言安毫不猶豫的一箭射殺,保命要緊。
越是有心思的人越是清楚自己眼下要是真死了,肯定白死。
…………
隨著廣仁街的賑災進入正軌,聚集在幾個巷尾的一些人馬有的直接轉身離開,有的繼續駐足關注。
還有的……直奔言安而來。
那架華麗的馬車停在言安附近,馬車的窗簾再次從內被掀開。
之前言安瞥到的那個生得十分漂亮的年輕女人脆聲開口:“言千戶。”
言安很給面,直接翻身下馬,更有抱拳微微一禮:“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女人隨口回答:“閑人,不值一提。”
顯然并不想表明身份。
對此,言安只是仿若不經意的瞥了眼駕車的老頭。
這老頭目光渾濁,看起來好似隨時隨地要噶了一般,實則是個四品武者。
雖然比于進帶給言安的威脅意味要弱,但不顧死活還是能一巴掌扇死言安的。
亦是言安判斷這架馬車里的年輕女人可能來自皇家的主要原因。
四品武者等閑難見,哪怕已不再是巔峰狀態,竟會甘愿駕車,不是皇室也貴不可言。
當然,言安絕不是因為早已感受到了駕車老頭身上的威脅才翻身下馬。
只是因為言家家學淵源、家風優良,以及言安出門在外很講友善、和諧、文明、禮貌。
年輕女人又說:“早聽聞言家公子天資卓絕、才情無雙,今日一見,果然不負盛名。”
“對這等魚蛇混雜的賑災場面,言千戶處理起來可謂舉重若輕、游刃有余……”
言安只是耐心聽著,并無附和的打算。
果然,女人很快話鋒一變:“不知言千戶可想過朝廷不會一直撥款賑災,后續該當如何收尾?”
看看女人,言安不輕不重的回答:“言某身份低微,目光短淺,唯有聽命行事。”
“哦?”年輕女人眉眼微微上揚,深看了一眼言安,“看來言千戶早有計較,是小女子多嘴了。”
說著,年輕女人起身做了個萬福:“多有打擾,言千戶海涵。”
言安這才留意到對方身材十分高大,怕是超過一米七五,須知大呂的成年男子也很少這么高。
由于此時對方站在馬車內,比才一米八的言安高出不止一頭。
讓他不得不仰視對方,然而一眼望去目光被一座一座山堵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臉。
目送馬車走遠,言安腦中仍有剛才那仿若泰山壓頂之波瀾震撼。
心中倒水靜無波,他只是個小小的五品武者罷了。
隨即他看向廣仁街,此時不少災民正小心翼翼喝著木屑粥,他們目光空洞,有種自覺命爛掉了的形狀。
收回目光,言安走向街頭的第一家店鋪。
短時間安撫好災民很容易。
不過馬車女人提醒了他,朝廷不可能永遠撥款賑災。
早有相應意識的言安尋思先多做點事,要有備無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