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夜幕雨下,大大小小數十個營帳內外靜悄悄。
臨時馬廄里歇息的馬匹也變得很安靜。
大約這些馬匹都跟著主人久經沙場,略有靈性,同樣能嗅出空氣中彌漫的肅殺。
不時有閃電劃過天際,繼而雷聲隆隆,不是很炸,但很頻密。
雨也下得更急了。
某一刻,‘咻咻咻’的連綿細響穿透雨聲,無數箭矢劃開雨幕,直奔……臨時馬廄。
幾乎與此同時,一抹抹刀光忽然閃現劃破雨幕,將射來的箭矢盡數斬斷。
無人出聲。
夜雨中的第一次交鋒忽然而起,剎那結束。
敵人意圖十分明確,他們是抱著全滅的心思而來,先攻馬廄是為斬斷后路。
哪怕是以速度見長的武者,其內氣亦有時窮,時間一長,便會遠不如馬匹。
只不過眼下盡皆被擋了下來。
而在攻擊馬廄的同一時間,另外一批敵人業已出手,直奔任何有人影的地方。
交戰雙方內部皆無交流,只有雷聲轟隆、雨聲淅瀝、箭矢森寒、刀光凜冽。
此時此刻,言安已經坐到了白馬馬背上,冷靜的看著各處廝殺。
由于一直待在夜色中,他適應了眼下的光亮程度。
再加上偶有的閃電、刀光,幾乎可以說是洞若觀火。
起初,訓練有素的武衛配合堪稱天衣無縫,將實力更弱的少量錦衣衛護在了內圈。
但對方有備而來,言安一方有多少人馬,各武者境界如何早已被摸得清清楚楚,所以……
很快有武衛悶悶的出聲提醒:“小心!”
忽然,數支箭矢穿過雨幕將來犯之敵射殺……不知何時,馬背上的言安已經拿起了弓箭。
之后,言安終于吩咐一直守在附近的徐雨:“你去幫手,格殺勿論。”
徐雨默默點頭,當即提著長槍沖進戰圈,一槍一個,有時還能一串二。
敵方人馬雖多,畢竟沒有五品武者。
時至今日,此行言安的隊伍中沒有出現內鬼,眼下也沒有什么臨時反水的戲碼。
隨著言安身邊只剩下身為侍女的桑靈兒,敵方的五品武者終于冒頭。
一來便是足足10個。
對此,言安面上無動于衷,仿佛沒看到一般。
就在這批五品武者要近身的時間,一把劍忽然從天而落。
劍尖輕輕劃開雨幕,十個五品當即身首分離。
如此光景讓原本熱鬧的戰圈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了一瞬。
繼而有一些急切的聲音響起:“撤!”
“速撤!”
比這些聲音更快的是一個忽然閃現在言安身旁的老頭,三品宗師桑無涯。
他一手拎著一個如死狗般的四品武者,丟到白馬的馬蹄旁,接著才說:“幸不辱命。”
言安翻身下馬,躬身拱手一禮:“辛苦桑長老。”
見狀,桑無涯當即伸手一托:“言公子不必多禮。”
他沒多說,很快一個閃身消失在雨幕中。
剩下的事情桑無涯不會摻和,當然他也沒走遠,以防有個回馬槍什么的。
答應的是護一程,而不是出手一次。
沒了高品武者壓陣,已經深陷戰圈中的武者意識到要撤時自是為時已晚。
不多時便已全滅,其中更有眼見事不可為早早自盡的。
陳文忠命人細細打掃戰場,向言安簡單稟報:“大人,只有12個弟兄不慎輕傷,馬匹等盡皆無損。”
言安點頭。
隨后他將已經被廢的兩個四品交給錦衣衛百戶沈倫審問。
許是做好了有來無回的準備,連兩個四品身上都沒搜出什么好東西。
比如言安當前階段仍然急需的五品煉體靈物更是半份都沒。
也沒有任何武學相關的東西,最值錢的是他們隨身的兵刃。
身為錦衣衛北鎮撫司中人,其內有個詔獄,沈倫的拷問技巧也還行。
兩個很硬氣的四品撐了一刻鐘,斷斷續續交代了前因后果。
“我們是神木門的太上長老……”
“是渭城的貴人,是渭城的貴人……他們拿出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讓我們出手……”
“我們只知道其中部分是對方派來的死士,所以他們才會自殺的啊,這我們真不知情啊……”
“不知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
“只聽聞前些時日朝堂上多了一位從一品官階的半步武神……”
之后不管沈倫上什么手段,這兩四品都沒再給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盡管每天跟于進互通消息,知曉半步武神一方陣營要針對自己,但言安直覺認為這不是真對手。
這一批人的背后還有一只無形的藏得更深的手在支配。
沈倫適時稟報:“大人,他們骨頭還是太硬,等我再上些手段……”
聽到這話的言安沒多猶豫,伸手作勢:“不必了,上四品,理應獲得一點尊重,給他們個痛快吧。”
他可從未想過要留這兩個四品的命,四品是戰略資源,哪怕是廢掉的四品,帶回渭城也容易成禍患。
鬼知道各方勢力有沒有什么上古秘術讓武者破繭重生的。
沈倫自是再不多嘴:“是!”
言安隨即下令:“傳令所有武衛、錦衣衛明日巳時會合,清理河西行省所有江湖勢力。”
…………
新的一天,雨過天晴,萬里無云。
原本四散河西行省的9支武衛總旗和一應錦衣衛均已趕回。
由于言安沒有規定時間,所以‘江湖事江湖了’的進展不怎么匆忙。
都是江湖中人,基本玩法是附身其上持續敲骨吸髓而非直接趕盡殺絕。
主打一個細水長流。
當然,一些上了錦衣衛名單的,是要拿人頭明確交差的。
這也是武衛隨同行動的根本。
他言則成向來公私分明,公事一定會辦得很漂亮,如最初的賑災施粥、護送災民。
以及挑起渭城風浪的賑災案,事事令武衛總署滿意有加。
具體到眼下,還是在昨晚安營的地方,言安站在一處土坡上,目光掃過在場的千余人……
“我武衛自離京行走江湖以來,行事溫和有余,故而震懾不足,昨晚有江湖勢力竟敢下場襲殺我等……”
“此間事業已稟明千戶大人,亦呈報武衛總署與朝廷。”
“是非對錯我已無心分辨。”
“今日,請諸位先隨我一同清理附近五百里所有江湖勢力,寧錯殺勿放過。”
說完這些,言安再次強調:“我的態度始終明確,疑罪從有。”
“我需要名單,需要渭城參與此事的貴人名單!”
源頭在渭城,但下場的江湖勢力當然必須嚴懲。
到底是江湖勢力辜負了他言某的溫和。
事已至此,馬踏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