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艱深晦澀的占星術語。
讓埃德加每次聽到都有種精神失守,徹底墮入靈界的感覺。
“請用通俗的語言解釋,等等……我似乎聽到了咀嚼的聲音。”
“好吧就算真的我諸事不順,你也不該在這種時候吃零食吧。”
埃德加捂了捂額頭,很難相信這個女孩就是守夜人協會的最強大腦。
“不,你聽錯了……”
“值得一提的是,沒有人的命運將永久順遂。”
伊梅拉在另一邊露出一個心虛的表情,轉移話題后悄悄用手掩住了嘴巴,抿著嘴不再咀嚼,以溫度在口腔內融化著巧克力。
她也對埃德加的“超凡嘮叨”很頭大,懷疑那其實才是埃德加的真正能力,為此甚至還占星過。
“直接告訴我結果。”
“禁止那些復雜的解釋。”
埃德加無奈搖了搖頭。
“那個大個子的象征星座……地獄犬。”
“無法占星出命運軌跡的逆位星座。”
“如果無法理解的話,可以將這一類星座,想象成是一桿兩端承重的天秤。”
“處于永恒不穩定的狀態,無從判斷最后的結果,也無從判斷……是否會崩潰。”
伊梅拉擦了擦甜膩膩的嘴角,以通俗的方式解釋著。
“逆位星座……地獄犬。”
“這讓我回憶起一些不好的事。”
埃德加低語著,想起很多年前協會的前任占星師,引導著他解決過一個象征星座為[橡樹座]的狂人。
同樣的逆位星座,無從判斷命運的象征。而那個人從最開始的思維正常,到后來莫名理智崩潰,變化過程根本無從理解,在鄉村中瘋狂殺戮,將遇見的村民都吊死在了他所栽種的橡樹上……
最后[紅死癥]所帶來的力量沖垮了他的理智,渾身毛孔迸出鮮血而亡。
……紅死癥,靈界力量污染精神后,所帶來的神秘病癥。在帶來力量的同時,沒有人知道病癥患者會在何時崩潰。而依靠占星,協會能以星座作為象征,判斷出一個病癥患者大致的命運走向。
如果是深紅的星座,象征著破壞與毀滅,協會將給予抹除;如果是淡藍的星座,象征著可控與秩序,協會則會進行一定的考察,考察結果若符合要求,甚至還會吸納成員。
當然,這只是大致上的劃分,埃德加也認知不深,只有像伊梅拉這樣的占星師才能對占星結果進行細致解讀。
而象征為[逆位星座],就意味著無法預測的結果。
埃德加記得在那個象征為[橡樹座]的男人發狂而死后,那位令人尊崇的協會前任占星師對他說……就算是最智慧的占星師,也無法對逆位星座進行預測,就像沒有人能讓沙漏顛倒著流動。
這番話,記憶至今。
“伊梅拉,請立即占星出西弗·里瑟的所在。”
埃德加想到那場鄉村的悲劇,甚至顧不上去處理被開膛的少女尸體。
……
餓……!
體內有股黑洞般的饑餓……!
當西弗回到鐘表鋪時,他腹部的傷口已經愈合完全,但腸道的自我調整讓他在不斷放屁。
只是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紳士了,自愈所帶來的巨大消耗,讓他只想著“進食”這一件事。
西弗沖上閣樓,甚至沒有顧及店鋪的門就那么開著。
他在閣樓中翻找起來,找出所有儲存的食物,狼吞虎咽,短時間內就將平常能支撐七天的食物,全部都吞入了腹中。
閣樓一片狼藉。
進食完畢,那股折磨的饑餓感終于消失。
西弗癱坐在靠背木椅上,忽然感覺很疲憊,一切都很安靜,只有墻壁上的鐘表發出“滴答滴答”的走針聲。
他咬著點燃的香煙,任憑煙灰燃燒掉落,逐漸有些昏沉,介乎于半睡半醒的狀態。
意識世界中,開始閃回出一些陌生的片段。
那雕花染血的胡桃木柄銀制折刀……
那如羊羔般溫煦的褐色眼睛,瞳孔中倒映著一雙捧著高腳杯的修長雙手……
那搖晃的紅酒,晶瑩剔透,艷紅如血……
更多的信息以閃回形式,出現在意識中。
高頂禮帽。木屋。壁爐……
少女真皮地毯。鮮血澆灌的玫瑰。被作為永生象征的子宮標本……
一切仿佛是在意識中歷經了一場驚悚故事……
西弗睜開眼,那燃燒出幾厘米的脆弱煙灰,隨著他醒來的動作,終于不堪重負的潰散,灰燼四散掉落。
看了眼掛鐘。
發現這場沉睡竟有一刻鐘之長,恍如一瞬。
“……操。”
“比起那家伙,殺死伯爵后的粉飾,簡直是兒童畫。”
西弗沉聲說著,意識到他在睡夢中所見的片段,全都來自于那個將他開膛破肚的家伙。
雖然這是一樁詭異的事,但在“死而復生”這種事都發生后,他已經能接受這樣的事。
而且,他覺察到,自己與那個青年產生了某種神秘的聯系,如同正負極磁鐵般,他一定能夠找到那個家伙,無論是在哪里。
念及此處。
西弗顧不上清理散落的煙灰,徑直來到衣櫥,打開后從其中取出了一桿雙管霰彈槍。
這是他父親遺留的火槍,曾經的用途是狩獵野獸……如今也將發揮出同樣的用途。
他熟稔的裝填好彈藥,并將后備彈藥揣進懷里,持著霰彈槍下樓。
而一個不速之客,此時也帶著一只黑貓,走進了鐘表鋪……
……
下樓后。
“……”
西弗再次見到埃德加,啞然了下,說道:“為了那些貴族,你玩什么命。”
同時,他見到埃德加臉上的鮮血已經消失,看起來似乎完全沒受過傷一樣。
心中也有些不屑。
想著這家伙還他媽挺紳士,過來找逮人還要先整理儀容儀表。
“不是為了案件的事,總之……”
“先生,我們需要詳談。”
埃德加并不想在這里動手,為了防止禍及到市民,他想著先將西弗帶到屬于協會的地盤再說。
“事實上,我他媽在做一件大事,本該由你們警察做的事。”
“不讓開的話,我不介意干掉一個腐敗警察。”
西弗端著霰彈槍,對準了埃德加的腦袋。
聯想到西弗在水手酒館時的行徑。
埃德加知道說不通了。
意識到危險即將出現,那只敏銳的黑貓從埃德加肩膀跳起,跳到一旁的掛鐘上,翡翠般的瞳孔靜靜俯視著店鋪,梳理毛發。
埃德加信步朝西弗走去,看起來不做任何防備。
砰——!
西弗沒有手軟,對著埃德加的腦袋開槍。
可隨即響起的,并不是黃銅彈片洞穿血肉的悶響,而是清脆尖利的金鐵交鳴……
攜帶著巨大動能的子彈,竟悉數被埃德加的血肉腦袋給彈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