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
糧價暴漲,即便趙云山家財萬貫,為了應付府上的幾十口,和礦上的幾百名工人,也覺吃力。
他也在為此事犯愁。
多次就此事上書新來的周縣令,可得到的回復,都是在查了,奸商狡猾,雖有點線索,但還無法揪出幕后主使,因此不能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趙云山也是無奈。
他在官場上的關系,并不在此處,而是在南郡府城,京城也有些。
可縣官不如現管,鞭長莫及。
碰到這么個情況,他本來打算向蛙神稟明,但又想到,這其中是有奸商擾亂市場,并不是妖邪作祟。
一番思索,也不能坐以待斃,趙云山便自己派出護院家丁暗中查訪,鎖定了幾家新開的米糧鋪子,再往后查,便只知收來的米糧盡數運往了潁川郡,最后去向了何處,便無從得知。
趙云山坐在書房喝悶酒,只覺今年諸事不順,怎么到了這赤山縣做礦產,竟然碰上如此多的糟心事。
雖說現在錢是賺了不少,但花費的精力,實在讓他每日頭痛。
這短時間,就連春香樓都去的少了。
再加上女兒自那次被陰煞所侵,身體雖然漸漸調理好轉,但也是終日悶悶不樂。
好幾次都在他耳畔提及,思念遠在府城的兒時玩伴。
一番思索,他便心生去意。
不過也不是這會兒,怎么著也得干到年底,重新給礦山尋覓個買家,待明年開春,便帶著蛙神神牌離開赤山縣。
他在這兒喝著悶酒,便想去春香樓找兩個好姑娘解解乏,卻是忽地心頭一悸,袖袍一卷,急匆匆跑向了供奉蛙神神牌的后房。
來到神牌前,納頭就拜。
“蛙神大人在上,趙云山在此拜過。”
他以額抵地,忽覺周遭一陣微風,燭火搖曳,便瞥到一雙踏云履,頓時激動萬分。
“起來說話。”
陸通淡淡開口。
趙云山站起身子,便見一道挺拔身影,一襲白衣,容貌昳麗,如仙似妖,頓時激動道:
“又見蛙神神顏,實乃三生有幸,不知此次蛙神前來,有何指示?”
陸通道:“修建城隍廟你做的不錯,這三枚青棗贈予你,雖不是什么靈丹妙藥,但強身健體,固本培元,也不輸山中靈物。”
趙云山雙手接過:“多謝蛙神。”
他此前便得到蛙神饋贈,那三頁文道真言,時至今日,仍在家中秘藏,若無意外便要當傳家寶。
今日又得饋贈,如何不喜。
跟著蛙神混,果然是此行來到赤山縣,最大的收獲。
比起礦上賺取的那一點點金銀俗物,勝過不知多少倍。
趙云山自然不會當著蛙神的面,將青棗吃下,小心藏入懷中,這才半含著身子,站在一旁。
陸通說道:“本神收到了你的祈禱,這便告知于你,無論是否有香客善信,明日城隍廟便廣開山門。”
“是。”
趙云山忙道:“我這就吩咐人安排,并在廟前免費奉香燭等物,嗯……但凡進入廟中誠心叩拜者,前三天,每天可領雞蛋三枚。”
陸通一愣。
便知曉明日城隍廟肯定會極為熱鬧,肯定會有許多老頭老太太,前來上香領雞蛋。
不過……
以利誘之。
雖不是愚弄百姓,倒無甚罪業,但如此收集的香火,肯定不會誠心,反而駁雜,蘊含諸多欲孽。
他沉思片刻。
罷了。
左右不過是些欲孽,以他太陽真炁煉化,倒也不會受其影響。
現如今,還是打開名聲要緊。
明日前來的香客善信,但凡是真心者,顯化了靈應,總能收獲些香火。
陸通含笑道:“你倒是考慮的周全。”
趙云山訕訕一笑,“我不比蛙神,本就是個俗人,更懂百姓貪占小便宜的心思,實不相瞞,趙家在外新開店鋪,用的也是這般路子來聚攏人氣。”
這倒是個古代的商業奇才。
陸通相信即便沒有自己幫忙,他只要不受奸人所害,將來也必然會大富大貴。
寒暄數句,陸通便說起了如今,關于赤山縣城之中,米糧價格高漲之事。
趙云山也在為此事憂愁,聽完便立刻說道:“小人以為那暗處的奸商,必然和新上任的周縣令暗中勾結,不然那幾家米糧鋪子,不會開到今日。”
陸通說出心中想法:“我有意以此事為由,重新聚攏百姓香火,那幾家鋪子便需勞煩趙員外派人盯著,至于新上任的周縣令,本神這便要前去探查一番。”
趙云山聞言,躬身行禮:“蛙神能夠出手,實乃赤山百姓之福,不瞞蛙神,那幾家鋪子的伙計掌柜,小人早已派人盯住了,每日都會有消息傳來。”
“那幾家鋪子的伙計掌柜,都不是本鄉人,皆是外地過來的,在此地并無跟腳,我懷疑他們此舉,并不是為了哄抬糧價,其中好像還有別的心思。”
聽趙云山如此說,陸通眉頭微蹙,問道:“何以見得?”
趙云山臉上露出欣然之色,能夠為蛙神解惑,他深感榮幸。
立刻便說出心中猜想:“我詢問了鄰縣關系好的行商,他們那邊并無此事發生,而如此多的米糧,也不是他們能夠吞下的,小人還打聽到,他們運送出城的糧隊,曾經在城外遭受到阻截,可那糧隊里面,好像有能人異士,抬手間便化險為夷。”
陸通越聽眉頭皺的越緊。
若是真如他所言,那這事果然沒那么簡單,只是陸通一時間也想不明白。
思索再三,他便道:“若當真有能人異士參與其中,那你即刻便將撒出去的人給撤回來,不然他們恐怕會有性命之憂。”
“還有一件事,你這就安排人去鄰縣盡量收購米糧,儲藏起來,以待將來。”
“是。”
趙云山拱手應道。
隨即便吩咐人在縣城廣傳消息,言說明日城隍廟重新開,但凡入內叩拜者,可領雞蛋三枚,先到先得。
又待了一會兒,聽趙云山提及打算明年開春,便回到府城,想繼續帶著蛙神神牌。
陸通點了點頭回應。
趙云山見狀心中欣喜,那也就是說,即便他離開赤山縣,也可保證蛙神靈應不失,與蛙神的機緣還在。
而后,陸通的身軀逐漸化作青煙消散,再聚攏成形時,已是在赤山縣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