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將夏夜的悶熱染上一層迷離的色彩。

李巖和譚柳隨著散場的人流走出電影院，空氣中還殘留著爆米花的甜膩香氣。

“沒想到這部片子這么精彩，”

譚柳意猶未盡地晃了晃手中的飲料杯，冰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尤其是最后那段致敬保羅·沃克的鏡頭，我都快哭了?！?

李巖點點頭，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背包里探出頭的白薇薇。

貓咪金色的眼睛里閃爍著揶揄的光芒，顯然對他裝第一次看的表演很滿意。

“你平時喜歡看什么類型的電影？”

譚柳突然靠近了一步，發絲間的香水味若有若無地飄來。

“呃，科幻片吧?！?

李巖不著痕跡地拉開一點距離，目光掃過街對面正在裝修的店面。

工人們居然還在加班，電鉆的聲音穿透夜色。

譚柳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那家店裝修好久了，聽說是全國連鎖？”

“嗯，聽說已經開了幾百家了?！?

步行街中央的噴泉旁，一群小孩正在嬉戲玩水。

譚柳突然拉住李巖的手腕：“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她的掌心溫熱而潮濕，李巖下意識想要抽回，卻被她握得更緊。

白薇薇在背包里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

“李巖，”噴泉的水聲掩蓋了譚柳聲音里的一絲緊張，“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她轉過身直視他的眼睛：“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水花濺落在李巖的褲腳上，帶來一絲涼意。

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前世譚柳從未對他表現出特別的興趣，為什么現在……

“沒有。”他最終選擇了最簡單的回答。

譚柳的嘴角微微上揚：“真的？我不信。整個高中三年，一個都沒談過？”

“以前倒是談過，”李巖謹慎地回答，“不過后來分了?！?

“什么原因分的？”譚柳的眼睛在霓虹燈下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李巖看了一眼背包里的白薇薇，貓咪正豎起耳朵聽著他們的對話。

“這個原因有點復雜。”

譚柳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回避，輕笑著轉移了話題：“那現在呢？有沒有喜歡的人？”

噴泉的水柱突然升高，水霧飄散在空氣中。

李巖的腦海里閃過陳冰的臉——她專注地核對財務報表時的側臉，她撐著藍色遮陽傘向他走來時的微笑，她在酒店走廊里欲言又止的表情……

“暫時沒有?！彼f。

“那個陳冰呢？”譚柳的問題像一把小刀，精準地刺入他思緒的縫隙。

李巖感到背包里的白薇薇突然繃緊了身體?！拔覀冎皇呛门笥??！?

“好朋友么……”譚柳意味深長地重復著，卻沒有繼續追問。

她站起身，裙擺掠過李巖的膝蓋，“時間不早了，送我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譚柳的話明顯少了許多。

“到了?！弊T柳在一棟老式居民樓前停下，“謝謝你今天的陪伴，晚安。”

白薇薇從背包里鉆出來，蹲在他肩上幸災樂禍：“喵~修羅場的味道~”

“閉嘴。”李巖低聲呵斥，轉身走向公交站。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陳冰發來的消息：“裝修進度照片發你郵箱了，明天回省城嗎？”

他正要回復，又一條消息跳出來：“對了，王行長介紹的商場鋪面明天可以去看，你有空一起嗎？”

李巖的手指懸停在屏幕上，回復道：“明天最早一班車回去，商場見?！?

白薇薇用爪子扒拉著他的衣領：“不告訴陳冰你和譚柳見面的事？”

“沒什么好說的。”李巖收起手機，“我們只是老同學敘舊。”

貓咪發出了一聲充滿懷疑的“喵”。

第二天中午，省城萬達廣場。

李巖趕到時，陳冰已經和商場招商部的人聊了起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頭發松松地挽起，幾縷碎發垂在頸邊，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色。

“抱歉，路上耽擱了。”李巖快步走過去，注意到陳冰眼下淡淡的青色，“昨晚沒睡好？”

陳冰揉了揉眼睛，嘴角卻揚起一抹興奮的笑容：“一想到新店就要開業了，就有點睡不著。”

李巖點點頭表示理解，目光掃過她略顯疲憊卻神采奕奕的臉龐：“走吧，去店里看看。”

幾天過去，新店已經裝修得差不多，煥然一新。

推開玻璃門，淡淡的木料和油漆味混合著隱約的奶茶香氣撲面而來。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原木色的吧臺和淺灰色墻面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比設計圖還要好?！?

陳冰輕聲贊嘆，手指輕輕撫過光滑的吧臺表面。

李巖環視四周，每一個細節都與他“記憶”中的成功奶茶店如出一轍。

恰到好處的座位間距，精心設計的拍照角落，甚至是那個被張媛堅持要加的隱藏式插座。

他仿佛已經看到這里坐滿顧客的場景。

“設備后天就能進場，”陳冰翻看著手機備忘錄，“胡漢榮說他已經培訓好了六名新員工，隨時可以上崗?！?

“張媛呢？”李巖下意識問道。

陳冰的眼神微妙地閃爍了一下：“她在處理縣城的賬目，說明天才能過來?！?

她停頓片刻，“你很在意她來不來？”

白薇薇在李巖的背包里動了動，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他的后背。

李巖假裝調整背包帶，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她是財務負責人，新店開業前的資金流動需要她把關?！?

“嗯，也是?！?

陳冰點點頭，但李巖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繃緊。

他們繼續檢查店鋪的各個區域。

后廚的排水問題已經解決，新的電路布線整齊地排列在墻面上。

李巖蹲下來檢查儲物柜的高度，這正是上次張媛提醒過需要注意的地方。

“這個高度剛好，”陳冰站在他身后說，“張媛特意發消息提醒我，說最好控制在1.2米以內，方便取用原料又不占太多空間?！?

李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她一向考慮得很周到?！?

“是啊，”陳冰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飄忽，“她總是知道你需要什么。”

一陣微妙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白薇薇適時地發出一聲輕叫，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

“你的貓真的很特別，”陳冰彎下腰，透過網格狀的背包窗口與白薇薇對視，“她好像能聽懂我們說話似的。”

李巖的心跳漏了一拍：“只是比較親人而已?！?

“是嗎？”陳冰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就像你'只是比較會做生意'一樣？”

李巖感到一絲不安。

陳冰最近似乎話中有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