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縣城的第二天清晨，李巖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

他瞇著眼摸到手機，屏幕上顯示“胡漢榮”三個字正在跳動。

“巖哥！起床沒？我有個絕妙的主意！”

電話那頭胡漢榮的聲音充滿活力，仿佛已經(jīng)喝了三杯濃縮咖啡。

李巖揉了揉太陽穴，看了眼床頭的鬧鐘——早上六點半。

白薇薇在枕邊不滿地“喵”了一聲，用尾巴掃過他的臉表示抗議。

“胖子，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李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像剛被吵醒。

“創(chuàng)業(yè)時期哪有時間觀念！”胡漢榮絲毫不覺歉意，“我剛想到，我們可以在省城店搞個貓咪主題！就像白薇薇這樣的，多吸引顧客啊！”

李巖坐起身，白薇薇立刻跳到他腿上，金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閃爍。

“這個…我們需要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啊！現(xiàn)在貓咪咖啡館多火啊！我們可以——”

“漢榮，”李巖打斷他，“今天上午我們和張媛一起開會再詳談好嗎？我需要先整理一下合同細節(jié)。”

掛斷電話后，李巖長舒一口氣。

白薇薇歪著頭看他：“那小子精力過剩，不過點子倒不壞。”

“問題不在這里。”李巖下床走向浴室，“如果我們把店鋪定位成貓咪主題，就需要雇傭專人照顧貓咪，還要考慮衛(wèi)生許可等問題。張媛肯定會反對增加不必要的成本。”

白薇薇輕盈地跳上洗手臺：“你倒是很了解她。”

李巖擠牙膏的手停頓了一秒，沒有回答。

上午九點，三人聚集在奶茶店后面的小辦公室。

張媛已經(jīng)準備好了財務報表和預算表，整齊地排列在桌面上。

胡漢榮則興奮地在白板上畫著他想象中的貓咪主題裝修圖。

“省城店的租金押金已經(jīng)支付，接下來我們需要確定裝修方案和人員配置。”

李巖開門見山，“老胡有個提議，想把店鋪做成貓咪主題。”

張媛的筆尖在紙上頓了一下，她抬起頭，目光從李巖臉上掃過，最后落在胡漢榮身上：“這個想法會增加多少成本？”

胡漢榮揮動著馬克筆：“投資越大回報越大嘛！我們可以——”

“具體數(shù)字。”張媛打斷他，聲音平靜但不容置疑。

胡漢榮撓撓頭：“這個…我還沒細算…”

“我來回答吧。”李巖接過話題，“根據(jù)我查詢的資料，如果要引入貓咪，我們需要改造部分區(qū)域作為貓咪活動區(qū)和休息區(qū)，增加空氣凈化系統(tǒng)。

每月還有貓咪的護理、醫(yī)療和食品費用。初步估算前期投入增加三萬元左右，每月運營成本增加約兩千。”

張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相當于我們預計利潤的10%。理由呢？”

“差異化競爭。”

李巖早有準備，“省城奶茶店密度是我們的十倍，沒有特色很難脫穎而出。貓咪主題能吸引年輕女性客戶群體，她們是社交媒體的主要使用者，會自發(fā)為我們宣傳。”

張媛低頭在紙上快速計算著什么。

李巖注意到她今天把頭發(fā)扎成了高馬尾，露出白皙的后頸，一縷碎發(fā)不聽話地垂在那里，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如果——”

“如果真能帶來預期的客流增長，這個投資是值得的。但我需要更詳細的數(shù)據(jù)分析。”

胡漢榮歡呼一聲：“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們會同意！我認識一家寵物店，他們——”

“漢榮，”李巖再次打斷他，“這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我們得先確定貓咪來源、健康證明、員工培訓等一系列問題。張媛說得對，需要更詳細的計劃。”

會議結束后，張媛留下來整理文件。

“李巖，”張媛突然開口，眼睛仍盯著文件，“陳冰會參與省城店的管理嗎？”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李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白薇薇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金色的眼睛閃爍著玩味的光芒。

“她只是來幫忙，不會參與經(jīng)營。”李巖最終說道。

張媛點點頭，表情放松了些：“她的資源很豐富，對省城也很了解。如果能參與進來…”

“我們?nèi)齻€就夠了。”李巖斬釘截鐵地說，“不需要更多人。”

張媛終于抬起頭，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我只是從商業(yè)角度考慮。畢竟她在省城有人脈。”

李巖走到她身邊，“我知道你是為公司著想。不過現(xiàn)階段，保持核心團隊的小規(guī)模更利于決策效率。”

張媛輕輕“嗯”了一聲，耳尖微微發(fā)紅。

白薇薇在門口打了個哈欠，聲音大得刻意：“我餓了，什么時候吃午飯？”

李巖的手機適時響起，是陳冰發(fā)來的信息：“合同已經(jīng)修改好，下午有空見面嗎？帶上你的合伙人一起？”

他猶豫了一下，轉向張媛：“陳冰約我們下午討論合同細節(jié)，你有時間嗎？”

張媛收拾文件的手停頓了一瞬：“當然，工作優(yōu)先。”

午餐時，胡漢榮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設想的各種營銷活動。

張媛則安靜地吃著沙拉，偶爾提出一兩個財務方面的疑問。

李巖注意到她幾乎沒碰盤子里的面包。

“你不餓？”他忍不住問道。

張媛?lián)u搖頭：“最近胃口不太好。”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可能是壓力大。”

胡漢榮插嘴：“有什么好壓力的！我們的事業(yè)蒸蒸日上！”

李巖瞪了他一眼，然后對張媛說：“省城店的事不用太擔心，我們一步步來。”

張媛抬頭看他，眼神復雜：“不只是工作…”

她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沒什么，下午還要見陳冰，我回去準備一下資料。”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胡漢榮湊過來小聲說：“她是不是對陳冰有意見啊？”

李巖沒有回答，但白薇薇在他腳邊發(fā)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喵”。

下午三點，四人在一家咖啡館見面。

陳冰今天穿了件淡藍色的連衣裙，看起來優(yōu)雅而知性。

她熱情地招呼每個人，特別對張媛微笑：“聽說你是財務專家，以后要多請教了。”

張媛禮貌地點頭：“不敢當，只是做好本職工作。”

陳冰將合同遞給每人一份：“我請律師朋友看過了，做了一些修改，主要是保護你們的權益。”

李巖快速瀏覽著條款，確實如陳冰所說，修改后的合同對他們更有利。

他抬頭對陳冰笑了笑：“謝謝，這太幫大忙了。”

張媛仔細閱讀著每一頁，突然指著一處條款問道：“這條關于商標使用權的附加條款是什么意思？”

陳冰解釋道：“哦，這是標準條款，確保你們在使用‘喵喵’品牌時符合統(tǒng)一標準。”

“但這里提到品牌所有權歸李巖個人所有？”張媛敏銳地指出，“我不是針對李巖，但正常來說我們作為合伙人應該享有部分權益才對。”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胡漢榮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措。

李巖清了清嗓子：“這是個疏忽，我們可以修改。”

陳冰微微皺眉：“通常連鎖品牌的商標都由創(chuàng)始人持有，這是為了保護品牌不被分割。”

“但我們不是普通加盟商，”張媛堅持道，“我們是共同創(chuàng)始人，投入了資金和心血。”

李巖注意到張媛的手指又在桌面上畫圈，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

他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腕：“你說得對，我們應該修改這一條。”

這個不經(jīng)意的接觸讓張媛愣住了，她低頭看著李巖的手，耳根通紅。

陳冰的視線也落在他們接觸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白薇薇突然跳上桌子，正好踩在合同中央，打破了這一刻的尷尬。

“喵！”她大聲叫道，金色的眼睛直視陳冰，仿佛在宣告什么。

“白薇薇！”李巖趕緊把貓抱下來，“抱歉，她平時不這樣的。”

陳冰勉強笑了笑：“沒關系。”

會議結束后，胡漢榮借口有約會先離開了。

陳冰邀請李巖和張媛共進晚餐，張媛婉拒了：“我還有賬目要整理，你們?nèi)グ伞！?

李巖猶豫了一下：“那我也不——”

“別這樣，”張媛打斷他，聲音平靜但堅決，“工作要緊，你們可以繼續(xù)討論合同細節(jié)。”

目送張媛離開后，陳冰松了口氣：“她真認真，是個好合伙人。”

李巖點點頭，心思卻跟著張媛遠去了。

白薇薇在他腳邊蹭了蹭，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其實，”陳冰突然說，“我有個想法。省城那家店的位置非常好，如果做成旗艦店，未來可以發(fā)展成連鎖品牌。我父親有些投資人朋友，如果你有興趣…”

李巖回過神來：“擴張是肯定的，但我想穩(wěn)扎穩(wěn)打，先做好這兩家店。”

陳冰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變謹慎了。”